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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山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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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就要抄家伙。

  一柄彎刀嗡然出鞘,凌厲的殺氣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

  鏗鏘!

  迷霧中走出幾個身穿盔甲的刀斧手,繞到許長安身后。

  清一色鬼將修為!

  許長安面無表情道:“這酒盞一落地,我便會被亂刃分尸了吧?”

  青衫少年笑了笑,手中的血酒舉著不動,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扯了扯嘴角,緩緩說道:“這一杯是敬酒,落不落地,他們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間。”

  許長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刻,許長安一把接過,仰頭灌入口中。

  “長安!”

  眾人驚呼,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

  滿滿一杯的血酒早就讓他一飲而下。

  猩紅的血水從他的口角溢了出來,許長安喉結滾動,咕咚一聲咽入腑中。

  干脆利落!

  許長安擦了擦嘴角的血水,咧嘴狠笑道:“通透!”

  滿座嘩然。

  魏元良等人心中難受。

  青衫少年殷侯豎起大拇指,贊嘆道:“佩服!”

  殷侯轉身對著府門拍了拍手,朗聲道:“開門,送客!”

  轟轟!

  一對青衣童子吃力推門。

  漆黑大門敞開,冷白的月色入戶落院。

  這一刻的景色仿佛格外靜謐!

  “走!”

  許長安艱難拔腳。

  從胸口窩一直到嗓子眼都有一陣惡臭沖撞,幾近嘔吐,好在忍住了。

  許長安在前。

  魏元良跟在神色難看的許長安后面,一步一步向府門走去。

  在眾人一齊踏出府門的一剎那,身后有青衫少年殷侯的聲音突然響起。

  “那不是小游戲,是個小把戲。”

  話罷。

  許長安神情異樣。

  腹中的腥臭竟然變成一股酒香的味道,從口鼻中溢出。

  岱俊拔恍然大悟道:“原來還是個會玩弄浮云、白雀法術的人。”

  原來那瓷杯中其實裝的就是酒水。

  不過被殷侯施了手段,類似于桌案山珍海味那樣的幻術,變成了血水而已。

  眾人這才心中好受了一些。

  許長安一行人原路返回。

  這小酆都一行有驚無險,好在沒有人受太重的傷,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至于不幸?

  無功而返罷了。

  但確切地來說,也不算是無功,畢竟眾人合力解決掉了六只小花臉。

  許長安一行人如同大夢一場,感覺不是很現實。

  魏元良突然咂摸咂摸嘴道:“老許,我說陪你來這狗屁一回。”

  “可是怎么想,都是咱有點太狗了吧?”

  “擅自闖入人家鬼王坐鎮的地界,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親手給他麾下的六員大將給抹了脖子。”

  “然后拉著咱吃喝了一頓,再好好地請咱出來。”

  “要我說,忒邪門!邪門到家了!”

  魏元良越想越不對,郁悶道:“誒你說,咱這回去的路上,那癟犢子不會使詐吧?”

  小胖子當即怒發沖冠,呵斥道:“我說老魏,你是不是巴不得咱有好歹啊?”

  “別烏鴉嘴啊你!”

  魏元良撓了撓腦袋,百思不得其解,說道:“我就想不明白。”

  那殷侯說得好聽,說是稀罕自己手下,可他魏爺爺咋就是不信餒。

  許長安說話了,聲音極其平靜。

  “是不太對,但沒必要。”

  他也不敢相信殷侯會如此輕易放了他們,但是又沒理由會在之后對他們使絆子。

  因為在那數十鬼將坐鎮的城主府中,想殺他們簡直是輕而易舉。

  現如今城外呼喚孤魂野鬼的鈴鐺,在小酆都下召喚幾名鬼將的鈴音,當真是終極之音了嗎?

  詭異的大霧天塹、昔日生民靈魂游蕩的神秘街道、以及城隍廟潛伏的那一頭大妖...

  都是現如今他不能揣測的東西。

  幾人原路返回,經過破敗不堪的城隍廟,來到鬼魂游蕩的小巷街道。

  陰森森的月光街道,先民孤魂往行。

  可以理解這里昔日也是一番繁華的景象。

  很難想像,這座小酆都城曾經經歷過怎樣的生死大戰。

  最后被陰物侵據,淪為了如今慘兮兮模樣的“鬼齋”。

  許長安暗自握了握手,緊咬牙齒。

  無論如何,東望城都不會變成這種模樣!

  一行人穿行而過,可沒過多久,又是一條街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不對!!!”

  岱俊拔突然驚駭道:“這地方我們剛才就來過了,我們是在原地打轉。”

  經過他這么一提醒,魏元良等人也感到異樣。

  他們向四周環顧。

  緊接著,每個人背后都冒出了冷汗,內心驚悚。

  果然!

  這街道依舊是先前他們剛剛走過的那個街道。

  市井坊間的陰魂沒有變化,就連腳下青石板上的紋理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汪喜兒幾人還好,膽小的小胖子慕剛就嚇得兩腿哆嗦了,害怕道:“我們不會是遇見鬼打墻了吧?!”

  許長安臉色陰沉,手指向一個方向說道:“我們再從別的方向走走看。”

  余下幾人硬著頭皮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深巷中,沒有了月光的照拂,顯得更加安靜陰冷了。

  小胖子牢牢抓住雙臂,不時向身后看上幾眼,生怕哪個犄角旮旯里蹦出個陰物來。

  正當眾人安然無事走著時,一直打量著四周的許長安突然停了下來,后退一步看向一側不起眼的昏暗墻角。

  只見一些殘碎白骨堆積在小巷的角落里,臟兮兮的像剛被人從土掘坑里挖出來似的。

  魏元良撓了撓頭走上前來,嘀咕道:“不會是被哪個狗子給當成餑餑叼來藏這里的吧?”

  許長安瞇著眼沒有說話,蹲下身將滾落一旁的頭顱正了過來仔細瞧著。

  白骨額頭竟然有非常明顯的刀刻痕跡,許長安用手細細摩挲了良久,才恍然大悟。

  “原來還是個黥面。”

  “黥面?那是什么?”岱俊拔疑惑道。

  “是一種黥刑,也叫墨刑。”

  “就是用刀鉆在罪人的臉上刺字或者圖案,然后涂上墨炭,是一種有罪的標志,以后再也擦洗不掉。”

  許長安將他之前從張老那里聽來的東西一一道來。

  “算是一種古老的刑罰,是一種對罪人的懲戒手段。”

  “一旦被人適了黥刑,就將帶著一生的恥辱活下去!”

  “而這種刑罰...”

  許長安站起身來轉身看向他們,稍稍頓聲后,一字一句說道:“在我們陰間二十八城郡并不常見!”

  不是我陰間之人?

  眾人疑惑不解,但更多的是對這種刑罰深深的恐懼感。

  一旦被涂了墨就要帶著一輩子的印記,太過殘忍了!

  魏元良沉吟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老許你知道的多,在我們陰間之外還真有其他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嗎?”

  不光是他,就連汪喜兒、岱俊拔和小胖子三人都對此有著深深的懷疑。

  從小當大,每當他們問老一輩這樣的問題時,老一輩們要么是含糊其辭,要么就是絕口不提。

  仿佛陰間二十八城郡就是整個天下,天下就只有這么大。

  自古以來。

  二十八城郡之外,始終有一層極其兇險的大霧將所有城郡圍繞其中,如同雷池一般不可逾越半步。

  愁云怪霧彌漫,宛如一座囚籠將城郡籠罩其中。

  當然有人不滿,不滿這種類似豢養家畜,想要沖破桎梏試圖窺視陰間之外的天地。

  不過毫無例外都在投身沒入大霧天塹后銷聲匿跡,不知死活。

  曾經叱咤風云的傳奇人物許鴻遠,在極盡巔峰之際就選擇了這樣一條道路。

  實在令人慨然!

  許長安聳了聳肩,無奈道:“我也想知道。”

  魏元良大失所望,一腳踢開腳邊散落的脊梁骨,大罵道:“呔!原來是個小地方人。”

  “一介鄉巴佬還敢在你魏爺爺的眼皮子底下裝神弄鬼。”

  啪嗒!

  龐大的脊梁骨翻了個身,將后側背部骨頭露出。

  背脊上的一行落拓字跡清晰可見。

  魏元良一抻脖子,瞇眼瞧去。

  “府...君...文石...命赦?”

  話音剛罷。

  霎時間,陰風陣陣,鬼哭聲聲,暗霧彌漫流溢到眾人腳旁,淹沒腳踝。

  眾人似有所感,猛然看向碎骨堆積的不起眼墻角。

  滿地白骨劇烈抖動。

  先前被魏元良一腳踢開的脊梁骨飛回居中位置。

  一截又一截的斷骨重新組合,殘損處最后都有金光閃爍將其修補。

  很快就有一副完整的人形骨架擺放在眾人面前。

  不過此副骨架卻雙膝伏地,兩手負后,頭顱低垂。

  仿佛即將被斬首的罪人一般背對著他們跪在地上。

  下一刻,一陣恐怖的氣息從此人骨架上迸發開來。

  一股大力將眾人橫推向后幾步之遠。

  許長安等人放下護住眼部的手臂,看到面前一幕頓時從頭涼到底。

  詭霧中,一道瘦長的身影從中一步一步走出,渾然燃燒著金色火焰。

  此人手臂一甩,渾身金色火焰立刻向掌心匯聚,成了一個熾熱的金色火球。

  緊接著,人影指骨扣擊,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先前還旺烈的火焰迅速湮滅消失不見。

  高大的骨架站在眾人面前,就如同一座高山般不可逾越。

  危險的氣息讓眾人忍不住顫抖。

  許長安豆大的汗水從額頭流下,艱難地說道:“鬼王...”

  眾人心中頓時一沉,難以置信。

  他們一直以為這小酆都中只有青衫少你殷侯一個鬼王而已,沒想到...

  這鬼城中居然一山二虎,有著兩個統御百萬陰兵的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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