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們是這樣想的？”宮玉嗤笑一聲，“或許那些追隨者中，真有人是為此而來。可我追隨神上，從來都不是因為祂比我強。”
陳白雁帶著些許疑惑問道：“那又是為了什么？你我相識也有數十年了，你一不爭權奪利，二不愛財寶美色，一心沉浸于修煉之中。可若說單純是為了掌握更強大的力量，卻也不像。”
“你不會懂得，陳大城主。”宮玉似乎沒有對他傾訴的興趣，反而轉頭看向周凜，“也許這位自鷗洲返回的周議員，能夠理解一二。”
周凜無奈地聳聳肩：“很遺憾，我也不明白你為何堅定不移，為那位外星來的所謂‘神上’賣命。”
宮玉呵呵笑道：“陳白雁，你雖然身在末世，卻有一個強大的父親，他是第一批黑球探索隊的成員，也是第一批突破黃金級的人類吧？”
“對。”陳白雁平靜回道。
“所以即便你我年齡相仿，你卻能繼承你父親的基業，位高權重，衣食無憂。
“甚至，后來還能創立這偌大一座‘海上城’。哼哼，‘五城雙島’，好威風呀……
“可你知道萬萬千千流離與荒野的游民，他們的生活又是怎樣的嗎？
“每一天，一睜開眼睛，就感覺這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天了。
“要去偷，要去搶，要去拼命……
“而我，又恰好是進化速度極慢的那種，即便在荒野之中，也是最底層的小人物……”
“抱歉，打斷一下，”陳白雁神色不變，“我沒有興趣聽你的悲慘史，如果你想繼續講故事，或許可以考慮換個傾聽的對象。如果你想做的是拯救蒼生，你也沒這個機會了。”
“你誤會了，”宮玉勉強一笑，“我從來不是公平主義者，也沒那么多的同情心……只是想回答一下周議員的疑問罷了……你們不覺得一個流落于荒野，進化速度又極慢的小子，搖身一變，成為如今的傳奇巔峰，甚至擔任了副議長之職，這件事是那么的不可思議嗎？”
“你是說……”陳白雁已經大致猜到宮玉要說的話了。
“不錯，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體會那種感覺，你在荒野中掙扎，身邊的人能接二連三地死去，你卻全然無能為力。甚至，你連自己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不敢確定。”
宮玉雙目迷離，進入了回憶狀態，口中還輕聲細語著。
“可有那么一位神，祂神秘出現，徹底改變了你的命運。
“你不再痛苦，不再無助，不用忍饑挨餓，不用膽戰心驚。
“在那次相遇之后，我開始一飛沖天，擺脫了過往那種可悲的境地。此間種種對比，無異于地獄天堂之別。
“就連我的家人親友，都因此個個得以善終。
“你們說說，這種恩情，我應該如何報答？
“周凜議員，你也是自鷗洲那種荒蕪之地走出的強者，那里的進化之路應該也不好走吧，不知能否體會一二？
“所以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消息，都絕不可能。
“數十年的安居享樂，已經是神上的恩賜，我不貪心，這些已經足夠多了。
“對了，你們不是還有其它手段嗎？也都可以一一用上。”
聽完這番陳述，周凜一時也無言以對。
的確，對宮玉而言，那位所謂的神上對他的恩德之深，簡直如淵若海。
而這些年來，他恐怕也是真心實意、盡心盡力地為神上做事。
作為五大副議長之中，唯一不掌實權，表面上沉迷修煉的宮玉，他喜歡獨自潛修應當是真。但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在這數十年間，以此為遮掩為神上辦事，比如擄掠那些特定的傳奇。
醫生之前一直沒有開口，這時卻開口說道：“難道對你有恩，你就能泯滅人性，罔顧所有幸存的人類？”
“哈哈哈，”宮玉聞言，又古怪地大笑起來，“什么人類大義，什么家國情懷，與我又有何想干？我全不在乎，我只在意在我快死的時候，是誰救了我！”
周凜嘆了口氣，這恐怕真的只能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站在宮玉的角度，他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也不足為奇。
陳白雁聽完宮玉的話，沒有繼續停留的興趣，轉身便想離開。
“城主，還請等一等，”宮玉忽然開口道，“我不得不告訴你，既然那塊神上休眠的金屬艙已然消失，那周副議長應該也已經香消玉殞了。如果想找她的遺體，或許可以在附近的海域之中搜尋一下。”
陳白雁離去的背影一頓，白色大氅微微抖動，隨后他再不停留，走進電梯，徑直離去。
周凜從地下研究中心出來，還默默想著那個‘神上’的事情。
按宮玉所說，如今的局面，正是他猜測中最壞的那個——真有六級生物存在。
就以他目前四級的實力，想要應對六級星海境，幾乎無異于螳臂當車。
難辦了。
當初好端端的，這黑球飛船墜落在哪里不好？非得墜落在眼下這顆星球……
正當他暗自琢磨的時候，一旁路過的兩名傳奇發現了他：“周議員，你怎么還在這？‘南海島’洪五湖來了，如今城主正在會見他呢。”
現下的周凜，絕對是‘海上城’一眾傳奇之中，風頭最盛的。
隱隱約約，已經算是幾位副議長之下，地位最高的傳奇。
所以不少大小事宜，周凜都參與其中。
洪五湖？
周凜心中一動，這也是一位不亞于陳白雁的頂尖人物，同樣位屬三王之一。
他的弟弟洪四海，便是那位‘神上’麾下組織中的成員，甚至親身參與過多次針對其他傳奇的行動。
早在最初的時候，陳白雁就將這件事通傳給了洪五湖。
也不知道這位有著‘荒野仁君’之稱的洪五湖，在這次事件之中又扮演著什么角色？
如果說他也是那勢力的一員，那事情還真不好辦，畢竟洪五湖不僅代表著一位強大傳奇，他背后更有一整座‘南海島’的龐大根基。
不過看他敢親身前來‘海上城’，很可能對他弟弟的所作所為，并不知情。
想到這里，周凜也掉轉方向，直奔陳白雁的住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