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其他少年被從溫暖的家中拉到維京人的帳下,他們必然會新生抗拒。
然而阿爾弗雷德卻并不這么想。
自從兒時起,韋賽克斯國主“艾克伯特”就一直將他當做下一任國主進行培養。想要成為國主,他的學識必須要比他人淵博,思考問題的深度,也一定要比尋常貴族來的寬廣。
身為一國之君,他最有利的武器并非手中的刀劍,而是頭顱中的思維火花。
自從成為洛基的養子,阿爾弗雷德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人口,國力均強于維京10倍有余的英格蘭7國能夠在戰場上被維京打敗,這其中...他們必然作對了某件事。
而同一件事情,英格蘭一定錯的很離譜。
“失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無法從一次失敗中吸取足量的經驗,避免下一次更嚴重的失敗。”在君士坦丁堡中,導師們不厭其煩的為所有年輕的國主們灌輸這一道理。
進入洛基的門下,就是阿爾弗雷德為所有英格蘭人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起初,他以為是英靈殿諸神賜予維京強大的神力。
然而當他親自進入阿斯加德,和年輕的海盜們共同狩獵與戰斗后。
他發現單純就武力而言,他們并不比裝備精良,受過正統騎士訓練的重裝步兵們強上太多。
直到一次又一次的直面死亡,親眼看到很多同伴撒手人寰,阿爾弗雷德終于看明白了一個道理。
維京全族,全部都是向死而生的戰士。
他們可以微笑著戰死,與此同時毫不猶豫的舍棄繁華塵世中的所有牽掛。
在阿斯加德狩獵的時候,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斯拉夫王“巴坎布什”。洛基不知為何特殊點名讓他加入巴坎布什的隊伍,跟隨在斯拉夫王的身邊。
而兩人的第一次合作就因為漫無目的的閑晃,在穆斯貝爾海姆(火焰之地)遭遇到了魔狼的包圍。
當看到漫山遍野的火焰魔狼狂奔而來的時候,阿爾弗雷德的第一反應是轉頭逃跑,然而沒想到,身邊的巴坎布什卻放聲狂笑。
“奧丁在上,哈霍蘭公主,感謝你們賜予我這完美的一天!”
迎著漫山遍野奔涌而來的火流,他張開雙臂。
“黃毛小娃娃,你看到了嗎!”
“人世間最舒服的事情,莫過于看到這群自以為聰明的狗東西幻想著伏擊成功,但卻被我們無情碾碎!”
“這下好了,怪都不用引了!”
“讓我們享受這美好的一天吧!”
面對漫山遍野的火焰狼群,巴坎布什不退反進。眼看深陷重圍,阿爾弗雷德也只能揮舞銀劍跟隨在他的身后。
兩人立刻陷入到一場血戰之中!
火焰之地的火焰魔狼可不是地球上那群溫和的同類。在這片陸地上流淌著巖漿,空氣中滿是熾熱硫磺的高溫地獄中,所有的生物為了生存 繼續閱讀!都進化出了可怕的能力。
身高在1.5米左右,體型壯如牛犢的魔狼數量足有數百只。它們密密麻麻的將兩人圍在中間輪番攻擊。
阿爾弗雷德背靠在巴坎布什的身后,只能拼命揮舞闊劍試圖生存。
他并不知道這一戰到底持續了多久。只知道為了生存,他壓榨出了骨髓中的最后一絲力量。
兩人從天黑打到天亮,再從天亮奮戰到天黑。
但最后一頭魔狼被巴坎布什捏爆以后,阿爾弗雷德發現他竟然連松開劍柄都已經無法做到。
他全身浴血,直到此時,才感受到那如同潮水般奔涌而來的劇痛。
兩人躺在大群的狼尸中動彈不得。
在那一刻,他心中的某個封印似乎永久的松動了。
那是對死亡的恐懼。
經歷過這一戰,阿爾弗雷德發現自己對于“死亡”和“恐懼”兩個字不再敏感。
甚至在某些微風吹過臉頰的夜晚,他還會懷念那身陷重圍,不知疲倦的揮舞闊劍,爆發出體內所有潛能的戰斗。
在這一瞬間,他忽然理解了英格蘭人為什么會輸掉這場戰爭。
他們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失去。
妻子,幼子,房產,田地,藏在地下的銀幣...
而維京,所有人皆是身無長物。
維京人的妻子,都是搶來的“臨時用品”,兒子也是一樣,今天從別人手里搶來,說不定明天就會死掉。
他們居住的房屋...隨便找一間主人死光的住進去就好了。如果住膩了,隨時換下一間。
反正每年都會有人死去。
兜里有銀幣就吃肉喝酒,賭博買魔藥。沒銀幣就吃土,餓著肚子等待下一次劫掠。
饑餓的日子并不會太長,因為劫掠年年都有。
即便是斯拉夫王,面對他的國家,他說扔下就扔下,想出門溜達一圈就可以半年不回國。
阿爾弗雷德相當懷疑...他那個斯拉夫國就算毀滅了,這人也不會有任何多余的面部表情。
曾經,他是韋賽克斯王國的皇儲君,下一任國主。
而現在,他名為養子。
實際上,是一名服侍異教徒的階下囚。
生與死對于他來說再不是什么需要思考的問題。
他深吸一口氣,緩步登上身后的高墻。
中古時代的堡壘,結構與制式大多統一。
高墻豎立在護城河之后,可以在阻擋攻城器的同時,有效發揮出弓弩的優勢。阿爾弗雷德記得非常清楚,當他們靠近城墻的時候,城墻之頂密密麻麻站著不少手持箭矢弓弩的守軍。
然而進入城中,他們卻并未走下高墻。
高墻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他需要親自上前看個明白。
漫步到城墻之上,放眼望去,所有的守軍呆立在自己的崗位上,如同房屋中那些面容呆滯的婦女兒童 繼續閱讀!一般一動不動。
上前仔細探查,阿爾弗雷德發現他們的體表之下似乎有流水在不斷滲出。大量帶有海風咸濕氣息的水流順著他們的腳下流出,順著高墻的墻面流淌進護城河里。
而城堡之外...更是一副駭人的鏡像。
漫天燃燒的大火不知何時已經熄滅。
護城河中涌現出大量海水。海水如同泛濫般涌入白云山谷,他們來時的道路上已是一片菏澤!
這是什么邪法?
沉默的抽出腰間的“裂魂者”,阿爾弗雷德將銀色闊劍牢牢握在手中。盡管尚不明確他們遭遇到的是什么,但很顯然,只懂得賺錢和經商的法蘭西商人根本沒有如此強大的本領。
城堡之內,必然還隱藏這更加可怕的敵人。
“克林特老爺!讓所有人退回城門口,我們需要戒嚴!”
極速奔跑至高墻的臺階處,還沒來得及走下高墻,身后一節柔軟的觸手忽然襲來!回頭一看,那正是已經全身灰白如同死魚一般的英格蘭守衛。
反轉闊劍用力插入他的心臟,闊劍并沒有任何灌注靈能的反應。同時,他對面的這具慘白的尸體也并沒有任何屬于活人的肌肉反射。
闊劍深深刺入他的胸膛,如同切入一條死魚。士兵不閃不避,用一雙慘白的雙眼面無表情的回瞪過來。
直到這會兒,阿爾弗雷德終于明白,城堡之內的所有士兵都已不再是活人。
他們的心臟已經不在跳動,原本儲存在心臟中的靈能也早隨著滲出的液體消失不見。這是一只完全由行尸走肉所取代的人類。
此時,城堡之中盡是這種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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