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先前慌亂逃出去的書童此時也被抓了回來,百官們也陸陸續續的感到了。
衛期回頭看向那渾身抖如糠篩,三魂七魄嚇跑大半的書童,皺眉問道:
“你方才目睹全程,和朕細細說來,若有半點遲疑或是欺瞞,朕定要你受盡酷刑而死!”
“陛下饒命,饒命啊!真的不關我的事啊!”
書童一聽撲通就給跪下了,連連磕頭哀求,一股腦將他知道的都給說了出來。
結果卻和王多寶所說別無二致,只不過內容上亢長了一些,將王多寶聽學時神游物外被陶楊打板尺的事也說了出來。
衛期聽得眉頭緊皺,伸手拉開陶楊的衣袍,發現懷中確實是有一疊五千兩的銀票。
莫非真的是陶楊收受賄賂?
眼下百官已經陸陸續續的聞風而來,在恭王府書房前的院子里站的滿滿的。
這種事說出去不僅衛期不信,就是文武百官都不會有一個信的。
哪怕這可能是真相……
衛期皺了皺眉頭,大喝一聲。
“荒謬!分明是衛玨被陶先生罰過后懷恨在心蓄意栽贓報復!你這個書童居然敢賣主求榮勾結衛玨一起欺瞞于朕!”
“來人吶!將這書童給朕帶下去嚴刑逼問拷打!將衛玨給朕拖出去也狠狠的打,打到他認罪為止!”
書童一聽趕忙哀呼求饒,哭的涕淚橫流。
“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句句屬實啊!”
可衛期仍舊無動于衷,任由侍衛將書童拖走,隨后又將衛玨拖到院子里按在長凳上,左右兩根大杖狠狠敲打。
王多寶早有預料,也沒辯駁更不掙扎。
他太了解衛期了。
陶楊在朝中位高權重,他的死可不簡單。
衛期身為一國之君,在追求真相的同時也需要服眾。
他勢必會懲處自己,哪怕是做個樣子,也要給百官一個交代。
不過是些皮肉之苦罷了。
本老祖皮糙肉厚,受得住!
王多寶早有準備,可真當那左右兩根大杖砸下的時候,仍舊痛的他齜牙咧嘴大呼小叫,面目都猙獰扭曲了起來,一張清秀白凈的少年面孔五官都痛的擠在了一起。
“嘶……”
王多寶不斷吸著冷氣,就是咬緊牙關不認罪。
這點意志力他還是有的。
幾萬年來,什么苦痛沒有經歷過。
然而院中的百官們就這么眼睜睜看著王多寶挨打,私下里竊竊私語,就沒有一個站出來表態的。
顯然還是對這樣一個交代感到不滿。
百官們不吭聲,衛期也不喊停,就這么讓那些侍衛繼續打下去。
王多寶扛了一陣還不見停,一顆心頓時跌落谷底,心中不斷咒罵。
“他娘的,這衛期心腸竟如此歹毒狠辣,不會真將自己活活打死吧?”
與其被活活打死,倒不如給個痛快,一刀下去他也好再重生一次,省的受這些折磨。
沒有盼頭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苦難才是最折磨人的,王多寶快要扛不住了。
就在這時,衛玨的生母戚妃聞風而來。
那是一位膚如嬰兒般吹彈可破,身材嬌艷長相柔弱的美人。
一來她就撲倒在衛期的腳下聲淚俱下的哭訴著。
“陛下你不可如此狠心啊!玨兒是您的親生子嗣啊!妾身當初為給您生這個皇子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您怎忍心把他活活打死!”
衛期心底也焦急的緊。
他極難誕下子嗣,每一個都金貴的很,可舍不得這般糟蹋。
不過他仍然擺出一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指著被按在長凳上挨打的王多寶怒斥道:
“你知道這個逆子做了些什么嗎!他竟然殺了朕的中書省左丞相陶楊陶先生!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了!他今日若不認罪,朕就把他活活打死在這里!”
戚妃一聽又對著王多寶哭道:
“玨兒啊!你就向你父皇低個頭認個錯,陛下不會難為你的!”
王多寶心知此時一旦低頭,衛玨這個身份便廢了大半,還不如死了重生,便咬牙斷斷續續的說道:
“不!兒臣沒錯!那陶楊……收受賄賂,大奸似忠……兒臣為大衛鏟除一顆毒瘤……問心無愧!就算父皇今日把兒臣打死在這里……兒臣也絕不會認錯!”
衛期頓時勃然大怒,顫抖著手指指著王多寶吼道:
“好啊!給朕更用力的打!將這逆子往死里打!”
“哎呦!”
王多寶痛呼出聲,疼的是渾身冷汗直流,將衣袍都得打濕了。
戚妃出現哭訴,讓院內的百官有所動容,竊竊私語和嘆息的聲音也愈發大了起來。
可仍舊沒有一人出面表態。
這時,恭王府外急匆匆闖入一位少年。
“父皇!不要打了!小十九可是您的子嗣啊!”
是衛邦!
他沖入院中,徑直撲在了王多寶的身上,用身體攔住了落下的大杖。
侍衛們也不敢打了。
陛下之讓他們打恭王,可沒說要連祁王一起打。
只聽擋在王多寶身上的衛邦抬頭朝衛期大喊道:
“父皇!我的那些皇兄和公主姐姐們,閉關的閉關,在外歷練的歷練,出嫁的出嫁。”
“偌大的深宮之中只有年齡同我相仿的小十九一人與我為伴。”
“您若把小十九打死了,留我一人在偌大的宮中孤零零一個人,我可怎么辦啊!”
“您若要打死小十九,就先打死我吧!”
衛期聞言心中一喜,表面上卻是怒極反笑呵呵冷笑道:
“好哇!翅膀硬了,連以死相逼這樣的把戲都用上了!若是什么事都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解決的,還要王法,要天理做什么!”
“你既然這么護著他,我就滿足你!”
說罷,衛期大手一揮。
“來人吶!將祁王也給朕打!同那逆子一樣,照死里狠狠打!”
“喏!”
侍衛們遵令,將衛邦從王多寶的身上拽開,搬來另一條長凳將他按在上面,也用兩根一模一樣的粗長大杖開始狠狠敲打。
衛邦骨子里硬氣,只是默默咬牙流著冷汗扛著,硬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這下子,百官們坐不住了。
衛玨的生母戚妃出來哭訴,一個婦人家的哭訴雖說令人動容,卻因是衛玨的生母道顯得不那么重要。
然而眼下卻牽扯進了另一位大衛的皇子衛邦,牽扯進一位無辜之人。
院內圍觀的百官之中,有一位身穿大紅朝服,面上長著不少老年褐斑的老者,猶豫再三后上前對衛期拱手道:
“還請陛下息怒!我大衛綿延至今四萬余載,皇子屈指可數,每一位都彌足珍貴,都是我大衛不可動搖的國本根基!”
“眼下陛下要將兩位小殿下活活打死,讓本就不多的血脈痛失其二,豈不是令國本動搖!”
“臣以為,此時應從長計議,細細查實,想必陶大人為大衛社稷奉獻一生,他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也不會愿意見到大衛國本動搖啊!”
此人乃是中書省右丞相陳世友,官居一品位高權重。
有此人出頭,院內一些猶豫不定的官員們也紛紛隨之附和。
就連那與死去的陶楊并稱大衛三陶的內閣首輔陶榮和太保陶謙也都連聲附和,請求衛期放過兩位皇子。
群臣們表態,衛期這才算給了他們一個交代,滿意的點了點頭后怒哼一聲,擺擺手裝模作樣道:
“好了,停手吧!既然眾愛卿如此替這逆子說情,朕今日就依了重愛卿,暫且放過這逆子,此事朕會嚴查,給眾愛卿一個交代,至于這逆子……”
衛期幽幽看了被打得已經神志不清快要昏厥過去的王多寶,冷冷道:
“幽閉府中,無朕手諭不得踏出府外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