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多寶不愧是活了數萬年的老怪物,經驗十足老到,就從房中出門來到院中的幾息時間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他來到院中一見笑容滿面就要將手中禮品往上遞的周通,頓時露出一副驚慌之色,連連擺手道:
“先生這是做什么,萬萬不可啊!”
周通還以為是此處有外人,王多寶不好收禮,便一邊硬將手中的禮品往對方手里塞,一邊冠冕堂皇的笑道:
“殿下不必推辭,我周通能有今日還多虧殿下在陛下面前的美言諫功,這點小小的禮數,是應該的。”
王多寶聞言眉頭狠狠一跳,嘴角抽搐兩下,心中怒罵道:應該個屁!我怎會有你這般愚蠢的子孫后代!
心里罵歸罵,王多寶還是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將周通的禮品向前一推。
“先生不必如此,當初本就是先生諫言有功,就算我不向陛下提這么一嘴,先生的功勞陛下也會查個清楚的,若是說起禮數的話……”
王多寶話音一頓,身子向后退了一步,對著周通長躬一禮。
“說起禮數,倒是我要向先生賠個不是,當初青州路上,先生屢次向我諫言,我非但不信反倒斥責先生,如今鑄成大錯,我悔之晚矣!”
“如今先生升官來到京師,反倒拿著禮物來看我,豈不是折煞于我!該是我為先生擺宴接風,好生賠罪才是啊!”
周通聽的一愣一愣的,腦子還沒轉過這個彎來,就被王多寶強拉著帶去了京師中頂有名的雁翅樓中設宴招待。
京師之中,尤其是宮中,消息流通極快。
不出王多寶所料,此事很快就傳到了衛期的耳朵里。
今日午朝過后,用過午膳,衛期本打算在御書房中同三陶之中的陶楊探討國事。
三陶之中數此人最為秉性剛直,能言敢諫。
豈料陶楊大步一邁進御書房,先不急著和他衛期行禮,反倒朗聲大笑道:
“陛下,你可知今日那周通一進京城,就急不可耐的向人行賄去了!”
“周通?行賄?他不是檢舉揭發了楊寶成,是個清官嘛,怎么會如此?他又向何人行賄?”
衛期聞言一愣,隨即疑惑不解的一連串問到,順帶伸手一請,示意讓陶楊賜座。
“謝陛下!”
陶楊微微拱手道謝后大大咧咧的就坐在了衛期身旁最近的側位上,嬉笑著說道:
“您絕對想不到吧,那周通行賄的對象居然是十九皇子殿下!”
“衛玨?”
衛期一驚,面色頓時凝重起來,可又看著一旁陶楊那副好似聽到什么笑話一樣樂得合不攏嘴的樣子,心中又覺得不對,半信半疑的問到: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少給朕賣關子了,徹底說來!”
陶楊這才點點頭,老老實實的向衛期說起此時,臉上喜色非但不減反倒愈加濃重。
“那周通備著禮數去玨皇子府上道謝,說是得有玨皇子的諫言他才能升官發達入朝為官。”
“可那玨皇子聽說當時卻面如鐵青,不敢收周通的禮數,反倒向著周通賠禮道歉,硬拉著他去了雁翅樓款待接風。”
“據說啊,當時周通被拉出十九殿下府上時,臉色兒還是那般迷茫不知所措的模樣,就真和一個書呆子似得,您說好笑不好笑!”
衛期聽后和陶楊一起仰頭哈哈大笑,直說道:
“這周通也是個沒心眼的家伙,秉性淳樸,是個為官的好材料!玨兒也是知書達理修養性子極好的人,不像我。”
衛期自嘲的笑了笑搖了搖頭,朝自己一指接著說:
“這要換做我啊,哪里還會向他賠禮道歉,何止是面色鐵青!直接就讓人拖他下去先打上五十大板再說!”
“你說啊,當初這他向玨兒諫言,玨兒不信反是將他一頓斥責,如今他倒是升官玨兒卻是受罰!”
“現在他再帶著禮數上門道謝,這哪里是道謝啊,這不是明擺著在顯擺,嘲諷玨兒有眼無珠嘛!”
陶楊笑著點點頭,捋了捋胸前的短須稱贊道:
“十九殿下也是好性子,沒有大發雷霆,反倒能忍下來向他賠禮道歉,倒是那周通福緣不淺。”
說罷,陶楊又賣起關子向衛期反問一句。
“陛下,您再猜猜,他這接風宴過后有官員將此中緣由告訴他后,他又是什么反應?”
“什么反應?”
“那周通被告知他送禮上門乃是大大得罪玨皇子之后,當即嚇的就要再上門賠禮去呢!”
“哈哈哈哈!”
二人在御書房內仰頭大笑了好一陣才進入了國事的正題。
此事也很快就在朝野上下傳為一件趣事。
非但沒有招來衛期的懷疑,反倒讓周通在他和幾位大官眼中多了一分好感。
也讓王多寶這衛玨的身份和形象更加穩固,間接的收攏了一波聲望。
好容易處理掉了周通這檔子事,王多寶才有時間將心思放到和自己的組織接頭上。
他必須盡快盡早和神教接頭,獲取到大量的香火氣。
如此他的實力和能施展的手段也就更高更多了。
好在皇子在京師之中,并不會有護道人跟隨。
京師的布防是最為嚴密的,每條大街上都會有巡游的衛隊,絕不會有什么當街刺殺皇子的事發生。
可王多寶依舊不能以衛玨的形象和身份去和神教接頭。
否則剛進門就會被當成送上門的鴨子宰掉,連他辯解的機會都不會有。
王多寶先是偷偷拿了一些丫鬟宮女化妝用的粉底和一些府上醫官施針用的細銀針。
隨后他用一種黃色的粉底涂在衛玨這一張白皙的面孔上,硬生生涂了厚厚一層,涂成了蠟黃色。
然后再用那些銀針刺入頭顱面部中的一些穴位,刺激面部肌肉攣縮扭曲,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面貌,只和當初的衛玨有兩分相似罷了。
這就是江湖上最低劣的易容術。
有什么是身為萬年老怪物的王多寶不會的?
活到老學到老,壽命就等于知識與學問。
易容一術王多寶手到擒來,只是可惜現有的材料太少,否則他能讓這幅面貌變得連衛玨的親爹親媽都認不出來。
準備完成后,他最后換上一身比較樸素的衣服,偷偷的從府上的后門走小道溜出了宮去,直奔京師城中的同福客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