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鄧伯聽到這里,音調不由一下子就拉高了幾分:“不是吧?果然賭檔那個位置,差佬怎么會去那里的?”
他扭頭看向吉米,皺著眉頭,大有問責的意思:“果然賭檔該打點的不是都已經打點好了么?”
果然賭檔。
這個賭場的位置很偏僻,地方也不是很大,但是這個賭檔帶來的利潤絕對是可觀的。
場子一直都是吉米在負責運營,該打點的都打點了,這筆支出也都算在賭檔的經費開銷上面。
現在場子被掃了。
吉米作為負責人,自然要負首要責任,要被問責的。
“哼!”
吉米冷哼一聲,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環顧周圍的眾多叔伯一圈,繼而目光落在了樂少身上:
“賭檔為什么會被橫掃,這一點恐怕得問樂少了,他心里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眾人聽到吉米的話,下意識的紛紛跟著轉頭看向了樂少。
樂少瞇了瞇眼,皺眉看著吉米,只是吸了口香煙,沒有接吉米的話題。
不過。
他的心思異常的活躍,在心里快速的計較了起來:元朗警署的人,怎么會好端端的把果然賭檔給掃了?
有點莫名其妙吧?
自己幾個小時前才跟鬼佬說過幫忙打壓吉米的事情,幾個小時后賭場就被掃了?
這前后間隔的時間也太短了吧,鬼佬做事可沒有這么積極。
而且。
這個地方,自己可沒有對鬼佬寶利說起過,鬼佬寶利就算要幫自己打壓吉米,那也不應該是這里啊。
“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鄧伯見樂少不解釋,臉色一板:“話事人的位置不是誰說想坐就坐的。”
“又要賺錢,又不肯出力,留在這里又想占便宜?靠,事情不是這么做的。”
他拄著手里的拐杖,用力的在地板上敲了敲:“任何一個人為了話事人位置搞內部斗爭、甚至是損害和聯勝利益的,這輩子就別想讓我支持他!”
鄧伯這番話針對誰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就差直接把樂少的名字報出來,念他的身份證號了。
其他的幾個叔伯,表情多少也有些不開心,一個個都盯著樂少,讓他給出解釋。
“干爹!”
吉米隔空喊話,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樂少:“果然賭檔之所以被元朗警署的差佬橫掃,一切都是因為你!”
“你跟警務處的鬼佬寶利有合作,他是總警司,你為了奪得話事人的位置,故意讓鬼佬安排差佬來掃我的場子!”
他的這番話,無疑就是在跟樂少公開宣戰了。
“哈哈哈...”
樂少仰頭大笑起來,嘹亮的笑聲響徹在大廳之間久久不去,頗為刺耳。
得有好一會。
他這才收住了笑聲,臉上的笑容不減:“吉米,注意你的說話語氣。”
頓了頓。
樂少的語氣徒然一冷,充滿著幾分威嚴:“跟干爹說話呢,不是這么說的。”
“再怎么說,我現在還是和聯勝的話事人,身份地位你要分清楚。”
吉米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對,吉米說的確實不錯,我確實是想連任話事人,同樣,我也確實跟鬼佬寶利有合作。”
樂少的聲音高了幾分,跨步來到八仙桌邊上,雙手撐著桌面,環顧了在座的一干話事人:
“這年頭管的越來越嚴,咱們做事也越來越難,很多生意都已經進行不下去了,所以越是這樣,咱們就越應該多跟鬼佬打好交道。”
“只有跟鬼佬的關系處理好了,咱們才能繼續的玩下去,繼續掙錢對不對?”
樂少一攤手,反問到:“所以,我跟鬼佬寶利打交道有問題么?沒有問題!”
“你不要轉移話題。”
鄧伯抬頭看著樂少,追問到:“我要你解釋一下今天晚上果然賭檔被差佬掃了的事情。”
“我跟鬼佬關系好,晚上賭檔被掃了就跟我有關系了?”
樂少低頭看著鄧伯,臉上的笑容消失,一字一頓道:“鄧伯,這兩年我當話事人,沒讓你們這些叔伯少拿一分錢吧?”
“和聯勝在我的管理下,不也進行的好好的?怎么,你現在看吉米生意做大了,一心想捧他做話事人我能理解,但你也不能太偏向著他吧?”
“你這樣說,會讓底下幾個兄弟們不服的。”
他伸出食指,在桌面上用力的點了點,沉聲道:
“再怎么說,我現在還是和聯勝的話事人,我怎么可能讓差佬去掃我們和聯勝的場子?我跟自己過不去啊?”
“哼!”
鄧伯直接避開了樂少的職責,直指問題的要素:“你說賭檔被差佬掃跟你沒有關系,那今天晚上的事情怎么說?”
“該打點的我們都打點了,掃賭檔的人也是鬼佬寶利的下屬,不是你授意的還會是誰?”
當下。
幾個支持吉米當選話事人的叔伯紛紛跟著鄧伯的話,開始指責起樂少來:
“對啊!不會你還有誰!”
“阿樂,這件事你最好解釋清楚。”
“咱們和聯勝最注重的就是一個和字,你這么做,就已經違背了和聯勝的最基本定義。”
“這件事你今天不解釋清楚,那么我看你現在就可以龍頭棍交出來了。”
他們幾個說。
同樣。
支持樂少、以串爆為首的幾個老一輩同樣也開始維護起樂少來。
整個大廳一下子就變得嘈雜起來了。
嘈雜之中。
吉米與樂少兩人隔空而視,目光在空中交匯,就這么對視著。
“行了。”
樂少忽然一擺手,示意他們不要再說話了:“果然賭檔的事情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真正的問題出在吉米自己身上。”
“沒可能的!”
鄧伯極力維護吉米。
“吉米身邊最近多了個叫阿力的馬仔。”
樂少一字一頓,盯著吉米說到:“他是差佬安排在吉米身邊的臥底。”
(阿力在電影黑澀會2以和為貴中,由安志杰扮演,戰斗力應該很不俗,但因為臥底一事直接被滅口了,所以戰斗力到底如何尚且未知。)
吉米眼角猛然的抽了抽,死死的盯著樂少,心里一股子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他身邊確實有個叫阿力的,但不是馬仔,而是吉米的好朋友,身手極佳,一直在一個拳擊館里當教練。
為了爭當話事人。
吉米特地把他給請了過來為自己做事,為在這場話事人之爭中,增加一份籌碼。
此刻。
樂少卻突然針對起了他...
“他沒可能是臥底的。”
吉米想也不想直接就搖頭否認到:“樂少,大家都是成年了,這種栽贓陷害的把戲,有用么?”
“哦?栽贓陷害?”
樂少咧嘴一笑,伸手從衣服內兜里摸出一個信封來甩在了桌上,幾張照片從里面滑了出來:
“哪次和聯勝輪換話事人的時候,差佬不會往咱們這里遞送臥底?”
“這個忽然多出來的阿力,我早就盯上他了,一直安排人在跟著他,沒想到還真讓我抓了個正著。”
“今天本來我就是要說這個事情的,沒想到跟賭檔的事情撞到一起去了,那就正好一起處理了。”
照片中。
阿力站在人來人往的人流中,與對面一個穿著制服的差佬斜對面站著,然后被取景。
“你...”
吉米面無表情的盯著樂少,沒有多說一個字,把自己的表情控制的很好。
但是他那下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早已經攥在一起,指關節發白。
這張照片。
他吉米最清楚不過了。
這照片如果鏡頭再拉遠一點,他吉米當時就站在阿力的身邊,那時候他們不過是在大街上等人而已,阿力正在跟自己對話。
樂少的人卻心機歹毒的卡了個位置,把自己摘出去了,造成了阿力好像在跟差佬對話一樣。
這個角度看過去,其實也不能百分比確定他們在說話,但這張照片放在這里,就顯得有些玩味了。
阿力剛有臥底的嫌疑。
后腳賭檔就被差佬帶人掃了,他不是臥底那還有誰是臥底?
褲襠里掉了黃泥,絕對就是屎了。
“這...”
鄧伯看到這張照片,維護的話到嘴的話硬是沒有說出來了,而是扭頭看向了吉米:
“吉米,這件事你解釋一下吧?”
“呵呵。”
串爆站了起來,一攤手:“還解釋個屁,這個阿力就是有問題,還有什么好解釋的?”
說完。
他看向吉米:“這個人,我們幫你處理了吧。”
“不用。”
吉米咬了咬牙,面無表情的回答到:“我自己的問題,我會處理好的。”
“哼!”
樂少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反駁到:“你要是有本事你就不會讓他混到你的身邊來。”
“我們會處理掉他的。”
吉米牙關緊咬,掃了眼樂少,沒有說話。
“我看,吉米現在的狀態很有問題,連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鬼都不知道。”
樂少轉而看向了在座的諸位叔伯:“話事人的位置,明顯不適合交給他來做了。”
“免的哪天賬本被他身邊的二五仔偷了交給差佬他都不知道啊,大家都得玩完,早上在警署醒來啊。”
“阿樂,人就交給你們去處理,但是這件事就此為止吧。”
鄧伯拄著拐杖站了起來,做出最終結論:“大家都是過來人,這些年誰身邊沒有個二五仔啊。”
“把他身邊的臥底處理掉就行了,至于話事人的位置,還是由一眾叔伯投票選出來吧。”
鄧伯位高權重,他既然這么說了,那在場的叔伯中很多人都聽他的。
“我....”
樂少只感覺一口濃痰卡在喉嚨里,那叫一個惡心啊:“我不服,鄧伯你這太維護他了。”
“我維護他?”
鄧伯不開心了,反問到:“我問你,現在和聯勝誰做的最大?吉米啊。”
他手抓著拐杖在地上用力的敲了敲:“他做了話事人,大家的利益才能最大化,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大家投票決定的,你要是有本事,讓大家支持你啊?!”
他一甩手,示意樂少不用再說了:
“如果我是你,我會趁著現在就把位置讓出來,讓有能力的人上,免得到最后什么都沒有,還丟了名聲啊!”
說完。
鄧伯拉起狗繩,帶著自己的寵物狗就離開了。
眾多叔伯也相繼起身離開。
吉米冷眼看了樂少一眼,鐵青著個臉往外面走去:“鄧伯,我送送你。”
“媽的。”
樂少咬牙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低聲咒罵了一句:“一群老不死的!”
凌晨兩點。
阿力跟著吉米坐著船往海里開。
后面。
站了兩個樂少的人。
阿力回頭看了眼兩人,渾然不覺:“吉米哥,大晚上的還有什么交易?”
吉米抬著眼皮子看了看阿力,沒說話,點上一根香煙來,吸了兩口后遞給阿力。
阿力伸手接過,開始吸了起來。
吸了兩口后,在吉米的催促下,又多吸了兩口這才還給吉米。
吉米接過繼續抽了起來。
沒多久。
海面上出現了另外一條船,對著他們開了過來。
兩船相交。
阿力立刻站了起來,走向前去準備接頭。
“啪嗒。”
后腦勺一涼。
一個金屬管狀物頂在了他的后腦勺。
阿力身子一滯,原地呆滯不可置信的睜了睜眼,然后緩緩轉頭。
吉米手中,黑洞洞的手槍槍口正對著他。
“吉米哥,你....”
阿力瞪大著眼,不可置信的看著吉米,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被打倒在地。
幾個馬仔沖上去直接把阿力給捆住了。
“以后,做人小心點!”
吉米咬牙低聲說了一句,頭也不回的跳上了船只,坐在船頭悶頭抽煙,漸行漸遠:
“阿力,別怪我!”
船上。
樂少的馬仔干活也利索,拿出早準備的麻袋,將捆綁好的阿力塞了進去,再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塊布。
把麻袋拉上來,用繩子把麻袋口一封,雙人抬起麻袋直接往海里一丟。
阿力掉入冰冷的海水之中,隨著暗流飄蕩,整個人的心也越來越涼。
忽然。
他只感覺著幽暗之中有雙手拽住了麻袋,然后拖著他往后潛行。
兩天后。
一家茶餐廳里。
鐘文澤坐在座位上,低頭狼吞虎咽大口大口吃著眼前的燒鵝。
吉米拉開凳子,面無表情的坐下:“鐘Sir,你約我出來想說什么。”
“這家燒鵝不錯的。”
鐘文澤卻不談正事,如同一個吃貨般專心吃著燒鵝:“我老早就聽說了這家的燒鵝不錯,果然沒有讓人失望。”
“神經病!”
吉米耐性全無,低聲罵了一句起身就要離開。
“好啦。”
鐘文澤咧嘴笑了起來,端起凍檸茶喝了一口:“今天呢,就是給吉米哥送個人。”
說完。
他拍了拍手掌。
小六領著一個戴著鴨舌帽口罩的男子出現。
吉米看了過去。
男子也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
正是已經處理掉的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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