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
鐘文澤摸出兜里的香煙來，給吳警司遞上了一根，有些無語的說到：“您老人家抽根煙吧，不要再玩我的傷口了，再玩下去我的手就給你玩爛掉了。”
原本。
吳警司確實是在用藥水給他擦拭傷口周圍的血跡之類的消毒。
他邊擦邊對鐘文澤發起了心理攻勢。
誰知道鐘文澤穩如老狗，越往后說下去，吳警司心里就越發無語，這個鐘文澤說話是滴水不漏啊。
盡管自己已經無限次把話題往馬克李逃脫這件事情上引，盡可能的夸大后果，以達到讓鐘文澤害怕的目的。
誰知道。
鐘文澤絲毫不動，一直在跟自己鬼扯。
吳警司一心都在想著要怎么攻克鐘文澤，所以也忘記了包扎傷口這么一茬了。
“呵呵。”
吳警司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了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開始給鐘文澤包扎起傷口來。
莫Sir則是全程在一旁圍觀，絲毫沒有解圍的意思。
“那就來一支吧。”
吳警司包扎好傷口，從皺巴巴的萬寶路香煙盒里抽出一根來點上，裹了一口，主動問到：“我想跟你了解一下馬克李的事情。”
“了解他的事情？”
鐘文澤表情一愣，臉上寫滿了詫異：“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啊。”
“不用很清楚。”
吳警司把鐘文澤的表情盡收眼底，他當然知道這小子的表情是裝出來的：“方才，馬克李拿槍指著你的頭，你們對峙以后，你撲倒他，然后他跑了。”
“是的。”
鐘文澤點頭，沒有否認。
吳警司目光灼灼，盯著鐘文澤的眼睛：“為什么你沒有受傷？”
警方在審訊的時候，很注重眼睛這個細節。
很多人。
在面對警方的審問的時候，因為心虛，目光閃躲，撒謊起來眼角會習慣性的上挑，不敢與之對視。
“因為那一梭子子彈，是我打光的。”
鐘文澤察覺著吳警司的目光，并沒有絲毫的躲避，同樣也直視著他：“我撲倒他以后，第一時間控制住槍口的方向，摳下扳機，對著海面打光了子彈，所以我沒有受傷。”
他說的很果斷，語速很快。
因為他沒有撒謊。
當時。
鐘文澤自己，確實也是這么做的。
吳警司的眼睛瞇了起來：“然后呢？”
“然后？”
鐘文澤很理所當然的看著他，沒有猶豫：“他把我踹倒在地，然后沖上了游艇，直接開船跑了。”
吳警司的語氣終于出現了變化，語速加快了幾分，充滿著幾分急迫：“你為什么不攔住他！”
“我為什么要攔住他？”
鐘文澤挑眉看著他，理直氣壯的反問到：“船上有槍，我再沖上去，他開槍打死我怎么辦？”
“我沒有阻攔他的必要，我怕死！抓賊，是你們警方的事情，而不是由我一個手無寸鐵的普通港島市民來做。”
“...”
吳警司看著他，沒有再說話。
因為他沒法反駁鐘文澤最后一句話。
當時的情況到底如何，事情到底是如何發展的，全都由鐘文澤說了算。
因為他們看不到當時的場面。
就憑這一點。
鐘文澤就可以站穩腳跟。
“滋..”
吳警司“呵呵”一笑，重重的裹了口香煙，瞇眼看著鐘文澤好一會，然后歪頭轉頭看向莫Sir：“莫督察，看來，你這個臥底好像有點問題吶。”
“唰。”
鐘文澤的眼角微微瞇了瞇，看向吳警司的眼神，再度凝重了幾分。
這個人頭腦不簡單，比想象中的還要難纏吶。
“哦？”
莫Sir嘴角一挑，故作驚訝的說到：“吳警司，何出此言？這個人并不是我的臥底。”
“哦？不是么？”
吳警司跟著也笑了起來：“他是不是臥底，你心里應該非常清楚了。”
“咱們在這里看到鐘文澤被馬克李拿槍指著頭的時候，你的語氣明顯有些變化，你著急了。”
不等莫Sir回話，他繼續說到：“我可以理解為，莫Sir非常擔心港島市民的生命安全，所以命令小組對他們特別注意。”
“但是，當鐘文澤撲倒馬克李，槍聲響起以后，我們都以為鐘文澤已經死了，而你的表情再度發生了變化，接下來你的指令，也明顯能聽出來，你生氣了。”
“再到剛才，在再度見到鐘文澤以后，你明顯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由此，我可以判斷，這個人極大可能就是你安排在馬克李他們身邊的臥底。”
“...”
莫Sir聽著吳警司的推斷，表情不變的看著他，但是內心對吳警司又高看了幾分。
吳警司言之鑿鑿，對自己的判斷非常的肯定：
“而且，我還可以斷定，這個鐘文澤，他的表現一定非常優秀，或者說，他在這次的這個行動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你非常看重他。”
“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你關注，你很喜歡這個人，你希望他能夠繼續為你所用，所以你擔心他的安危。”
說到這里。
他把手里抽到盡頭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碾壓著踩滅：
“但是有個問題：馬克李的逃脫，看起來非常的從容，不像是打倒鐘文澤后逃跑的，更像是從容不迫的離開。”
“所以，這個人，你要是想徹底的好好用起來，還是需要花一點心思的啊。”
“他很有可能被馬克李一行人策反了。”
說完。
吳警司伸手拍了拍莫Sir的肩膀：“既然你不愿意承認，那么我也就不多說了，但是你自己應該也能分辨出我說的對還是錯，你自己把握吧。”
“劍，永遠是雙面性的，你用好了，它可以是大殺器，如果你要是用不好，很可能也會傷到自己的。”
說完。
他拿起引擎蓋上的藥箱，折身回到了車子上：“這次很高興跟莫Sir合作，如果下次還有機會的話，我同樣非常樂意，既然馬克李已經跑了，我也就先離開了。”
“再見。”
吳警司看了看莫Sir，再看了看鐘文澤，沖兩人擺了擺手，驅車離開了。
“老銀幣。”
鐘文澤看著轎車遠去的尾燈，心里默默的罵了一句。
這是他目前為止，見到的最專業的一個警察了，這洞察入微的觀察力，哪怕是他，都不得不慎重。
這個老狐貍，眼看拿自己沒有辦法，干脆用話點一下莫Sir，讓自己沒這么好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