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山公路。
轎車緩緩往山下開去。
起風了。
“呼...”
馬克李坐在副駕駛,深呼吸一口,摸出兜里的香煙來給自己點上,又給鐘文澤嘴里塞了一根:“你小子剛才的表現不錯,多虧了你小子啊。”
他說的,自然是剛才鐘文澤不但在關鍵時刻沒有任何的慌亂,而且臨危不懼的給自己打圍拋槍,跟他這給人奶油小生的長相完全不是一個人。
不論是反應速度,還是兩人之間的配合,馬克李都覺得非常的滿意。
“還好還好啦。”
鐘文澤捋了捋被風吹亂的劉海:“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斷手哥要對你開槍?”
是的。
馬克李先發制人,搶在了斷手哥開槍之前摟火。
“這里...”
馬克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接觸的槍械很多,他放在后備箱里帆布袋裝的滿滿的,但是沒有任何的棱角,很古怪。”
“再說了,他看我的眼神也非常的不純粹。”
事實確實如此。
他們事后在檢查帆布包的時候,里面塞的全是塑料,壓根就沒有一支槍械。
一開始,斷手哥就奔著干死他們來的。
鐘文澤歪頭看著馬克李:“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
馬克李咬著煙蒂,手掌搭在窗戶上瞇眼看著外面,語氣堅決:“找下一家,對陣譚成。”
“媽的,說來也是晦氣,今晚上什么都沒有得到,還消耗了不少東西。”
他跟譚成之間,可謂是個死結。
臺島楓林閣一戰,馬克李受傷瘸了右腿,主動把位置讓給了譚成,原本譚成就對馬克李跟宋子豪極為不屑,他上位以后,那種不屑一顧表露無疑。
馬克李心有不甘,多年都一直隱忍了下來。
在宋子豪出來以后,譚成為了威脅宋子豪跟自己合作,更是直接拿馬克李開刀,按照馬克李這個性格,自然要跟他不死不休。
“我聽你們的。”
鐘文澤點了點頭便沒再說話,他也沒有去打聽馬克李住在那里,按照他的指示在路邊把他放下以后,自己開車回去了。
因為自己的臥底身份,莫Sir幫鐘文澤重新找了住處,為了符合自己的身份人設,住所也被安排在了太平村老舊的五層樓房里。
港島屬于寸土寸金的位置,這種老舊的居民房,房間里的空間非常逼仄,至于樓道尤甚。
昏暗的燈光將鐘文澤的身影拉的很長,爬上四樓,門口趴坐著一個年輕女子,中分披肩長發垂在肩膀兩側,米色的針織衫夾進緊身牛仔褲當中,勾勒出完美的身形曲線。
鐘文澤走近,一股濃濃的白酒味鋪面而來。
“喂,靚女。”
鐘文澤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躺錯地方了?”
“給老娘滾蛋!”
年輕女子突然暴起,轉身撲向鐘文澤,雙手掐向他的脖頸。
“臥槽。”
鐘文澤嚇了個機靈,下意識的做出格擋,按住年輕女子的雙手將她按倒在門上。
這個時候,他看清楚年輕女子的臉了。
年輕女子鼻梁高挺,卡姿蘭大眼睛現在看起來有些迷離,目光發散,鵝蛋臉兩側涌著緋紅,白皙的皮膚沒有一絲瑕疵。
在這個沒有手機美顏的年代,鐘文澤有這種感覺,這人長得比美顏P出來的人還要漂亮,也更真實。
“李...”
鐘文澤看著這張臉,腦海里就蹦出了港劇里,跟李連杰多次搭檔出演方世玉、東方不敗電影里面的那個女人。
“你放開我,放開我!”
被鐘文澤按住雙手,年輕女子反抗的更加激烈了,濃濃的酒味混合著一股淡淡香味的灼熱氣息鋪面而來。
“嘎吱。”
隔壁的門開了。
上了歲數的阿婆出現在門口。
昏暗的燈光下。
阿婆的出場有種九叔電影里的既視感,她目光直勾勾的看著鐘文澤跟地上的年輕女子,姿勢曖昧。
“阿澤,臭小子,大晚上的你想干什么?!”
阿婆是認識鐘文澤的,看到他這個樣子,邁步出來,伸手作勢就要打他了:“小小年紀不學好。”
“……”
鐘文澤打了個激靈,連忙說到:“阿婆,你聽我解釋...”
阿婆看了眼地上的年輕女子:“哎,這不是隔壁的阿欣嘛。”
“是啊,是啊。”
鐘文澤擦了擦額頭的虛汗,連忙解釋:“我剛剛回來,就看到她躺在我家門口了,我是清白的。”
自己要是不解釋清楚,那估計明天這件事就會被街坊鄰居知道,誰見到自己都要跟躲賊似的,他可不喜歡那種感覺。
“哎,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是怎么想的。”
阿婆無語的搖了搖頭:“阿欣也是啊,最近三天兩頭喝醉,不知道在搞什么。”
說著。
她輕車熟路的把年輕女子的包包拿了起來,從里面掏出鑰匙幫她把隔壁的門打開,估計不是第一次照顧她了。
“阿澤啊,麻煩你送她進去吧。”
“沒問題。”
鐘文澤點了點頭,伸手環抱著年輕女子纖細的腰身,把她整個人托起來,在掙扎反抗中把她給送進了屋里,放到了床上。
“唰。”
剛把她放在床上,年輕女子忽然睜眼,看到眼前無限放大的鐘文澤的臉,直接受驚,反手就是一個大嘴巴子扇在了他的臉上,動作極快。
“我...”
鐘文澤躲閃不及,捂著自己的臉蛋,那叫一個委屈。
“你..你干什么!”
年輕女子睜著迷離的眼,身子往后縮了縮。
“阿婆,你要給我作證。”
鐘文澤沒好氣的吐了口氣,折身往外面走去:“哎,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這年頭,好人難做咯,唉...”
他是懶得管她了,接下來就交給阿婆吧。
回到自己的房間。
鐘文澤思考了一下,來到床頭柜前,拿起電話撥了一通電話出去:“晚上出來釣魚?”
莫Sir的聲音響起:“我叼你個嗨啊,大晚上的釣什么魚!”
兩頭的接頭暗號對完。
莫Sir就迫不及待的開口了:“晚上沙角尾半山腰的事情,跟你們有沒有關系?”
“昂。”
鐘文澤倒也沒有隱瞞。
“我叼你啊!”
莫Sir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你們在干什么,大半夜搞出這么大動靜來,現場死了六個,還爆炸起火,你就說你們想干什么,你叫我怎么處理...”
“你激動什么?臨時的一個行動,特么的又沒有智能手機,你叫我怎么通知你?”
鐘文澤皺了皺眉,跟著說到:“你查了他們的身份沒有?我這是在給你送功勞。”
“智能手機?什么東西?”
莫Sir倒也沒有糾結,語氣一沉:“你想說什么?功勞?”
鐘文澤反問:“斷手哥啊,他是軍火走私線的啊,在警方那里也是上綱上線的人物了,這難道不是一個大功勞?”
“....”
莫Sir一時間沉默。
“豬腦殼。”
鐘文澤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現場有其他無辜市民傷亡沒有?”
“沒有。”
“有人目睹沒有?”
“沒有。”
“現場有沒有給你們留下槍械?”
“有。”
“那就不行了?!人贓并獲!”
鐘文澤手指敲擊著桌面,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
“莫Sir帶領的專案組,其實早就追蹤到斷手哥軍火走私一行人的蹤跡,準備今晚在沙角尾半山腰將其一伙人抓捕,奈何遭到激烈防抗,便將其一一擊斃歸案,我方警員無人受傷。”
“由于警方事前人員疏散工作做的很好,事前預案也做的非常充足,所以此次抓捕沒有造成任何無辜市民受傷,再次維護了港島的安穩,為市民提供了良好的治安環境,相信我們警方,一定可以保護好廣大市民。”
鐘文澤巴拉巴拉一頓說,充滿現代化口吻、完美的發言稿脫口而出:“那些亡命徒,死了就死了唄,這么好的功勞,您老人家都不知道怎么處理?。”
電話那端再次沉默了下來。
半餉。
莫Sir再次開口,語氣輕快了很多,帶著笑意:“阿澤啊阿澤,我發現你小子是個人才啊,很有思想嘛。”
“全靠領導指導有方。”
鐘文澤齜牙笑了笑,隨即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