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嵇伯瑜看到那優哉游哉的小藍魚進入化靈陣,隨即化為了一團亮得刺眼的靈光融入石凌體內,神情明顯也呆滯了一下,連唇邊的笛音都停了下來。
“院長,那邊又游過來兩條……”
沐靈楓看著又有兩條蠢萌蠢萌的小藍魚晃悠著游過來,已經急得快瘋了。
這哪里是在偷別人家的藥啊,簡直就是在抄別人的家!
嵇伯瑜偷偷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深吸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說完又繼續把笛子給吹上了。
沐靈楓:“……”
第二條小藍魚搖著尾巴進入了化靈陣中,不出意外地也化為了一團靈光撲向石凌。
石凌體內,兩團濃郁得化不開的蔚藍色靈氣歡呼雀躍著沖入了星云旋渦之中。
“完了完了……”
石凌心里哀嘆,院長怎么就還不停呢!
依照剛才情形,進入的靈氣越多,星云越是狂暴,現在這兩團如此充沛的靈氣一來,豈不是要炸開花?
他等了一會,結果發現什么也沒發生。
再慢慢睜開眼一瞧,只見那原本失去控制的星云竟然已經平靜下來,如同經歷大風大雨過后的老林子,靜謐而深邃。
星云深處,正散發著一團雞蛋般大小的柔和光芒。
明暗交替間,有一種獨特的韻律,稍微看久點,連呼吸的節奏都被其帶動。
同時,在星云剛入石凌體內時,曾散溢出來的那種空山新雨后般的氣息正源源不斷地生發出來,縷縷繚繞。
這是什么?
搞了半天變了個會吐氣的光蛋蛋出來?
星云一平靜,石凌對外面世界的感知又重新回來。
他正琢磨著那團光蛋蛋到底為何物,突然聽到一聲暴喝如雷貫耳。
“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石凌睜開眼來,只見眼前除了嵇伯瑜和沐靈楓外,還多了個身穿素麻長衣的女子。
一頭高高挽起的銀色發髻極為顯眼,臉上膚質倒是光潔細膩,但眼角及眉宇間皺紋清晰可見,明顯平日愁思過重。
最奇異的,是這女子有雙異于常人的碧水深瞳,這等奇相要是放在山外,定會叫人忍不住駐足長觀,只怕那些風流成性的采花郎還會忍不住上前調笑幾句,但此時在石凌看來——
這目光那就完全跟山里被獵人搗了老巢,抓了崽子的母狼差不多,都是那么綠油油的……
兩人之間雖然隔了些距離,那女子周身激蕩著的滔天怒火卻硬是把石凌燙得忍不住退開了幾步。
一旁的沐靈楓見到來人,則是滿臉警惕,緊咬住嘴唇,大有魚死網破之意。
與女子隔得最近的嵇伯瑜最處變不驚,在那眼觀鼻子鼻觀心,雖然擺出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但屁股上黃了一片的衣袍和掉在地上的笛子證明了一切。
顯然是上前溝通時,被這銀發女子打掉了笛子,還順便掀翻在了地上,只怕摔得不輕。
石凌不得不佩服嵇伯瑜如此臨危不亂,偷偷望他一眼,嵇伯瑜立馬回了他一個“我一個煉丹的,打不過人很正常”的眼神。
“這碧眼兒是誰啊?”石凌偷偷湊到沐靈楓身邊問道。
“銀發碧眼,小秋洛山山主,千機總府韓霜。”沐靈楓咬著牙擠出幾個字,再不愿多說。
石凌哦了一聲,無知者無畏,完全對沐靈楓這份忌憚沒什么概念。
“咦,那是什么玩意?”
由于嵇伯瑜笛聲停了,那些靈植正如退潮一般散去,石凌一下發現了其中一只“逆行者”。
那是條怪里怪氣的小藍魚,正不依不饒地要游進化靈陣中去,只可惜,沒有了笛音牽引,游動的速度委實太慢,急得連連吐出幾個水泡泡。
“你還不停下?!”
韓霜怒目圓睜,似在喚那魚兒又似在喝罵嵇伯瑜。
她一邊抬出一道黃光,將小藍魚包裹在其中,同時又怒得一跺腳,整個小秋洛山都似乎抖動了幾下。
小藍魚一下被禁錮住,氣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對著韓霜又是幾個泡泡連續吐出,看上去比她還憤怒。
嵇伯瑜卻做賊心虛般,連連晃手喊著冤,指著地上的笛子道:“不關我的事啊!你看看,你看看,笛子都掉了!”
韓霜拿目光剮了嵇伯瑜一眼,隨即盯著石凌道:“那就是你的原因了?”
石凌只覺那被關著的小藍魚格外委屈,有心打抱不平,但偷了別人這么多東西,難免心虛,小聲反駁道:“我也沒拿繩子綁它啊。”
正在此時,那小藍魚腦袋上的小嫩枝迅速變化,最后長成了一根深褐色的樹刺。
它倒退著游開幾步后,一頭將禁錮其的黃光扎破,搖晃著尾巴沖到石凌面前,硬生生地鉆進了其體內。
“這……”
場上眾人幾乎都是當場石化。
石凌能感覺到,小藍魚一入體內就化為藍色靈流融入了星云深處。
這時他才明白了,之前那兩團緩和星云危機的藍光從何而來。
韓霜哪想到突然會發生這樣的變故,這幾條天池湖靈早已生出靈智,與她相伴數十年,平日相處極為融洽,此時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男子,毅然反抗自己!
“好好好!”她怒極反笑,“倒是我瞧走了眼!今日你最好怎么收進去的就怎么給我放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樣……”石凌慌忙解釋道,“那三條藍魚都已經沒了。”
“沒了?沒了是什么意思!”
“沒了還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消失了、不見了,連魚鱗都沒一片了啊……”
石凌都有些不忍心講了,但事實如此,他又能有什么辦法。
那三條小藍魚都已經徹底跟星云融匯在一起,連魚鱗都找不出一片了。
他認真道:“要不,您試試叫叫它們看看?”
“叫它們?”韓霜卻以為石凌是在嘲諷他,手腕輕輕抬起,氣勢陡然上升,“我看還是把你扒開了瞧個究竟比較簡單。”
一道靈流如刀一般浮現在空中,短暫一停后,摧枯拉朽般斬向石凌。
石凌剛意識到情況不妙,凌厲的罡風已經將其刺得連眼睛都打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