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英哲對自己的人生很滿意,主要是作為一名軍師,他能找到一位對他言聽計從的主帥,這對熟讀史書的他來說,真是尤為可貴。
畢竟從很小的時候他便懂得,像他這種出身貧寒卻又滿腔抱負的人,投奔明主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那時候,直到上高中之前,他的人生一直在與饑貧困苦作斗爭。
以他的家庭狀況,能維持他的吃穿用度就已是天大幸事,外出玩耍也好,聚會也罷,那都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生活。
甚至他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因為過于困難的條件,他在高三的時候,拒絕了一位可愛女生的邀請。
那是一位他希望能發展成青梅竹馬的可愛女生。
她從不因對方的家境去區分對待,甚至在沒人愿意接觸方英哲的時候,她也時不常與方英哲搭話,請教學習問題,或者讓方英哲給她講有趣的歷史故事。
可就是這樣一位對方英哲來說很重要的女孩,在她過十八歲生日那天,女生盛情邀請方英哲參加她的生日聚會,卻最終還是遭到了方英哲斷然拒絕。
從那之后,這位女生再也沒有走入方英哲的視線了,但假如一切可以從來,方英哲相信自己還會做出和當時同樣的選擇。
因為他深信一句話,來自查爾斯·D·不列顛大帝的名言;人生來就是不平等。
在方英哲看來,這句話堪稱至理名言。
懦弱的人會不自覺地回避、否定或是忽視這個問題,讓自己看起來仿佛與眾生無異的樣子。
然而實際上,蕓蕓眾生各不相同。
家境也好,相貌也罷,頭腦也好,身體也罷,總之構成人的要素各不相同。
人自出生起,就分別依據不同的起點,不同的道路,開始他們不同的生涯與奮斗。
只有正視這個問題,清晰地知曉自己當前處境,才能做出貼合實際的選擇。
所以,在方英哲十八歲那年,他拒絕美好的一切,拒絕了與他當時身份不相符的展開。
為此他難過,甚至刻骨銘心,卻并不后悔。
因為他知道,在他接下來的歷程里,沒有這個女孩子留給這個女孩子的位置,他不可能無限度地從女孩那里索取,而不作任何回報。
但以他當時的情況來看,他應集中自己的一切力量,憑借還算靈光的大腦,為自己謀劃一個值得期待的未來,而不是花費寶貴的時間,寶貴的資源去換取這個女孩的歡心。
就這樣,皇天不負有心人。
憑借高中時期的刻苦努力,方英哲以極為出眾的成績進入北國知名學府,并在此得遇‘名主’,家境不俗的財團公子李玉堂。
最終兩人一拍即合,在李公子的資助下,方英哲擁有了自己的個人電腦、手機等一系列他可望而不可即的高端設備。
而他響應李公子的號召,加入他們的電競戰隊,并憑借自己高超的戰術思維,很快就讓整個戰隊的成績節節攀上。
眼看未來一片光明,他們更因機緣巧合,全隊成員接受天使感召進入逃殺系統。
在這里,方英哲與李玉堂找到了他們為之奮斗的終極目標:那就是在系統內奪取能夠響應世間一切愿望的大圣杯。
只要得到圣杯,李玉堂在家族中的地位一定會更進一步,而只要奪得圣杯,方英哲的人生也將徹底改寫。
所以,對于方英哲來說,能夠有幸進入這個系統已是天大的幸事。
而能夠和李玉堂等人一同進入這個系統,那簡直是上天對他的恩賜與垂憐。
有這些對他言聽計從的同伴在,加上方英哲過人的戰術素養,想必贏取圣杯也并非什么難事。
“所以。”端坐于陰影中的戰隊隊長李玉堂,架起雙手,對方英哲說道:
“我的軍師啊,對于那個戰隊的事,我還是想聽下你的詳細分析。”
“樂意至極,我的隊長。”方英哲于陽光照耀的大廳中,恭敬地對著陰影敬上一禮。
“首先,自我們上次勝利以來,我已可以基本確定,我們隊是流云市這一批次僅存的戰隊了。當然,對于系統來說,也許在這一段時間之內,祂們又從流云市召集到了新的參與者。”
“不過按系統的配對風格,絕不會安排實力差距過大的戰隊展開對決。所以我們下一輪的競爭對手,極有可能是與本市在地理位置上最為接近的吉寧市所屬戰隊。”
“按同一批次原則計算,理論上來說,吉寧市現在應該存在一至兩隊高水平戰隊,而通過這則戰報,我基本可以確定,這兩只網上約戰的戰隊,就是吉寧市當前存在的最高戰力了。”
“以這兩隊的作戰風格,尤其是聯盟一方的戰術打法來看,他們在卡牌能力,戰術規劃,進攻節奏等方面都有較高的技術水平。”
“要不是最后接二連三地出現意外,正常來說獲勝的應該是這個聯盟隊伍。”
“但不管這兩隊那一隊獲勝,作為能夠代表吉寧市最高水平的勝者隊,他們接下來能匹配到的對手,也只有同樣制霸流云市的咱們隊了。”
“而通過戰報兩相對比,我們有五勝,他們有五敗。”
說到這里,端坐陰影中的李玉堂很感興趣的問道:
“短短一片報道,你就能看出師生失敗?”
“沒錯,我的隊長大人。”
“第一、這個僥幸獲勝的部落戰隊,他們于戰局一開始便自亂陣腳,奶媽沖鋒,帶動坦克補位,這說明他們事前缺少有效演練,而反觀咱們戰隊,隊長對不同場景的戰術演練已指揮不下千遍,各自配合打法我們早已了然于心,這是治勝。”
“之后,部落戰隊三位成員聯手都打不過對方坦克,說明對方缺少極致輸出能力,而輸出方面正是咱們所擅長的地方,隨便三位隊員,想取對方一人性命那是手到擒來,這種戰力上的差距,就是我們的第二勝:武勝。”
“第三、對方在作戰時完全沒發揮出獸人士兵的有效戰力,僅憑蠻力和簡單的切后排謀劃作戰,說明對方領隊沒有明確的戰術謀劃,而隊長有了計策立刻就執行,而且能應變無窮,這是謀勝。”
“第四、對方對我們的情況全然不知,而我們卻先一步通過戰報知曉了很多對方有用信息,比如對方奶媽于戰局中幾次沖動表現,說明其很有可能具備狂化屬性,這會是我們對戰是一個極好的突破口。再比如對方的物理輸出可以使用一招遠程佯攻招數,那是一招看似驚人但毫無實際效果的騙人招數,這些都是我們可以提前防備的地方,甚至我們還能假裝中招然后來個計中計騙其上當,這都是知己知彼給我們帶來的好處,這是明勝。”
“第五、隊長對我們一直照顧有加,全隊成員無不對隊長感恩戴德,所以我們上下一心,君臣同志。甚至為了履行使命,我們的隊員還能做出舍身拼命的壯舉,我相信這是其他隊伍絕對做不到的事情,這才是我們最核心的優勢,德勝!”
“有這五勝五敗,不愁拿不下對面這支隊伍。”
方英哲話音剛落,大廳內便響起了李玉堂的掌聲。
這位隊長大人,而是整個戰隊的金主,從容起身,于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有著俊朗的外表,高大筆挺的身材,和一雙藏滿抱負的眼眸,是方英哲心目中最完美的王者身姿。
似乎是被方英哲的一番道理所激昂、眼下這位李大公子站在高塔邊緣,遙看平原上的演練情景,很有些期盼地對方英哲說道:
“英哲,你知道么,家族一直認為我是個紈绔,甚至還有長輩一直堅持讓我入贅到王家,好作為兩家聯合的依仗。這不是我應該有的人生,我成立戰隊,甚至進入這個系統,就是為了靠我自己創造一番事業,我要證明給那些頑固的長輩們看,我不是活著父輩陰影下的弱者。”
“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力量,早晚我能綻放屬于我的光輝,去為整個家族照亮方向。所以,我很高興遇見你,很高興你能隨我征戰到這里,戰勝吉寧市的戰隊只是我們接下來的第一步,制霸整個北國,甚至奪取圣杯,也只是我們征程中的一部分。”
李玉堂說著拍了拍方英哲的肩膀,表情鄭重地說道:“最近我一直在做一個夢,一個有征兆性的夢,我夢見了召喚我們進入系統的格里菲斯大人,我夢見了他給予的啟示,在夢里,格里菲斯大人告訴我,只要我們能一直成長下去,他便向上天請求,賜我成為天使,到那時,人世間的法度將再也無從約束我們。”
“我們將成為行走大地上的新傳奇,到時候我會使用手中的力量,創造屬于我們的商業帝國,而那時,我希望有你站在我的身邊,如今天一樣,繼續為我出謀劃策,謀定未來!”
成為天使?
方英哲眼中綻放出光芒。
他感覺自己果然沒有選錯,這位李玉堂果然是命運的寵兒,美好的未來隱隱在向他們招手,貧窮和苦難將徹底成為過去。
只要輔佐好這位天選之子,方英哲便從此有了晉升的捷徑。
的確,人生而不平等。
但也正因如此,眾生可以憑借各自特長,找尋自我晉升的渠道和捷徑。
在這條優勝略汰的生存法則里,依靠強制在方英哲看來,是再明智不過的一項選擇。
眼看光輝的未來在等待著自己,方英哲似乎隱約從一片柔光之中看到了那個當初邀請他赴會的女孩。
如果短短幾年他便能功成名就,他甚至在想,說不定自己可以再去找那位姑娘。
無論她在哪里,他相信只要動用李公子的資源,他總能有辦法找到對方。
而為了盡快達到這一步,方英哲覺得,有必要再多施展一些手段,去強化他們的戰隊。
想到這里,方英哲眼里露出一絲陰郁的光,他隨即低頭對李玉堂畢恭畢敬地說道:
“隊長大人,我們的前方已是一片坦途,但也并非完全沒有隱患。所謂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有些事情我們還是不可不查。”
“你說隱患?”李玉堂眉毛一挑,示意方英哲繼續說道。
“自從阿寬為了戰隊與敵人同歸于盡之后,咱們戰隊先后補充過三位隊員。”
“前兩位因為他們的卡牌過于弱小,已被我用手段排除掉了,而這第三位加入成員者,雖然他實力足夠強悍,可他桀驁不馴的個性實在會是一個隱患,眼下大戰在即,但我們還有一定的準備時間,所以我在想這個人,是不是也該……”
方英哲說著,做出一個切割動作。
“黃巖這個人吧,的確不好相處。我曾安排鄧蓋去找過他,也想過拉攏他加入電競戰隊。但這人油鹽不進,我其實……”
作為一名領袖,對于屬下的生殺大權,李玉堂的確看得很重,這些隊員可以為他而活,有必要的時候,也應該為他而死。
這可不光是因為方英哲所謂的‘德勝’,而是他的家族長輩自他小時起就一直灌輸他的思維。
畢竟商場如戰場,一次交鋒往往就是幾十億資金盈虧,集團上下多少家庭指著這些收入過日子,可的確不是行事婦人之仁的時候。
“只不過黃巖的實力確實非常不錯,而且他的成長性也可以,真這么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方英哲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也從塔樓往外眺望,對李玉堂說道:
“隊長大人,之所以現在這塔里只有咱倆,是因為咱們的鄧蓋、周通正在場上刻苦訓練。而這時候,這位黃巖兄弟身在何處?想必正泡在哪個溫柔鄉里醉生夢死。”
“這樣的人,就算實力在高,他也終究不是我們的人,想想那個帶頭沖鋒的奶媽,有這種不停調度的存在,怕不是最后要拖累我們整個戰隊的存亡。”
塔內的氣氛陷入可怕的沉靜,只有塔外平原上,隱約能夠聽見陣陣訓練喊殺聲。
李玉堂手指輕撫大理石搭建的圍欄,這冰冷滑膩的觸感讓他的心思也更為通透。
“你想怎么做?”思考了一陣,李玉堂終于下定決心說道。
“真也好說,不是剛好有個現成的辦法嘛。”方英哲說著打開那本《老實人報》,在這雜志的最后面,他翻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位身著清涼泳裝有著傲人身姿的金發女郎,這便是老實人報的編輯兼主持夏莉。
高塔內這君臣二人看著夏莉美女的照片,同時露出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