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認真來講，強行將那些仙道修士與凡人混為一談，也是不妥的。
李若清方才說陸離相當于凝練一氣的修士。
而陸離自認，以自己現在的實力，若是真的想做的話，準備充足的情況下，頃刻間就能夠將整個信陽縣城變為死城。
而就算沒有了靈符。
僅靠他自己施展法術，也能隨意奪去任何一個凡人的性命，即便是像徐縣尉那種武林人士，在他眼中也是如同螻蟻一般，可隨手奪去性命。
而且修煉之后，天地靈氣洗滌自身，易筋換骨，生命形態都受到了升華。
陸離雖然不精通術數，但也能夠隱約的感應得到，以自己現在的生命形態，足以無病無痛的活到百二壽元，期間還能青春常駐，活力不輸青年。
而百二年紀，已經是凡人極限了。
可這只是單單踏入仙途而已。
眼前的李若清，那已經是凝聚了三氣，修為遠勝陸離的修士。
以對方的修為，活個二三百年不在話下。
如此看來。
掌握了可怕的力量，壽命又遠超凡人。
擁有了這些，誰還會把自己與那些螻蟻一樣卑微的凡人，當做同一種生物。
不過這些也不算什么。
陸離心里之所以有這些感慨，也只是一直把自己作為人，看到有人如此輕視人命，有些不適而已。
“不過我真的還認為自己是人嗎？”
驀然間，他心中升起這個念頭。
仿佛觸碰到了什么禁忌，陸離很快就將這個念頭埋入心底，心中肯定得道：“我當然是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在自己沒有真的成為仙之前，陸離決定，自己永遠都是個人。
不過此仙非彼仙！
陸離的仙，與李若清現如今自認為自己是仙，是很大不同的。
在不做人的這條路上，他注定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將這些不該有的念頭壓下，陸離在李若清講述完后，也跟著笑了笑而后，閑談般的開口道：“說起妖怪，其實除了今日陸某所除去的那邪物之外，倒是從陰司鬼神口中得知了一事。
據陰司的鬼神說，這些日子來，城外屢有妖物害人的事情發生，現在已經有不少人丟了性命。
不過因為是在野外，陰司的力量有限，也難以稽查，所以也就一直放任至今。”
“哦，城外有妖物？”
李若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了然的說道：“這么說來，這位真人真的是追著妖物過來的。信陽這邊的百姓還真是有福氣呀。”
李若清頗為感慨。
“此言何意？”陸離有些疑惑。
李若清笑道：“道友出世不久，或許不知，在這人世，其實除了我等修行之輩外，還有另外一種存在，也掌握著天地偉力，即便是各類神明。
而神明分為兩種。
一種為山水之神，其等統轄一地山河，一身之力來自水脈地脈之樞紐，掌握天地偉力，山河不破碎，其等神力便不消。
有此種果位，不遜色于我等仙道真人，乃是天地正神。
另一種則為香火之神，也稱為城隍神。
這等神明，受人間香火供奉，一身偉力皆來自凡人信仰。
信眾多，則實力強。
信眾少，則實力弱。
甚至信眾斷絕，供奉不在，城隍還會消亡隕落。
不過貧道倒也聽過一種說法，說是這些隕落的城隍神，若是他日又有了信眾，且當地沒有其它香火神明爭奪信仰，還是能夠從香火信仰中重新歸來，再活一世。
不過這等重新歸來之神明，不過是香火塑造。
其真靈神魂……
呵呵。”
說到這里，李若清沒有多作解說，只是笑了笑。
陸離能夠聽出李若清在笑什么。
那種與香火信仰之中，重新復活而來的城隍神靈，只怕是虛無之中凝聚而出的一個復制品，一切秉性接受信眾所幻想的神靈影響，只是傀儡而已。
比起山水神靈，這種香火神靈差的實在不是一點半點。
難怪李若清會稱山水之神為天地正神，頗為敬重。
而香火之神，則是一笑了之。
不過話說到了這里，陸離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為什么說信陽百姓有福氣。
于是又看著李若清，等著對方繼續說。
李若清也沒讓他多等，在表達了對香火之神的不屑之后，又話鋒一轉，說道：“雖然香火之神比起山水之神，有著許多的不足。
但實際上，即便是誕生于香火信仰的香火神，數量也不算多。
大夏千二百縣，然而擁有城隍的縣城不過百余，其中多為州府大城，縣城能夠擁有城隍者，極為罕見。
因為城隍少，所以基本上都是州府城隍監管下面的縣域，由州府陰司派出鬼神巡游轄下各縣，靖肅妖邪，安定一方。
像信陽這種人口不過萬戶的小縣，能有一個城隍坐鎮，說實話，貧道聽了，也是感到極為驚訝的。
不過如今的大夏，天子昏庸，百官貪腐，各地紛亂，人道大衰。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現在天下戶口減少，百姓流離，香火不盛。
這些香火城隍，也是自顧不暇，難以監管荒野之外的妖魔害人，倒也不是不能夠理解。”
聽了李若清這話，陸離才恍然，沒想到城隍這種神明，竟然是如此稀少。
這么想來。
如果之前不離開東海縣，說不定那蜘蛛妖還真有殺進縣城的可能。
“不過信陽這邊能夠有一個城隍，也確實有些不符合常理。”
不知為何，想到此處，陸離便回憶起了之前看信陽縣志的時候，呂道人與高文端的逸事。
香火鬼神極受世俗影響，高文端最后官至宰輔，可謂執掌一朝氣運。
以對方的身份，如果真的有心的話，條件合適的情況下，未必不能在信陽這種小地方扶持出一個城隍。
直到此時。
陸離原本心里面的疑惑，終于解開了。
但困惑雖除，陸離心里面卻也沒有多大喜悅，反倒頗為凝重。
“連李若清這個仙門子弟都說了，現在大夏紛亂，妖魔頻出。雖然妖魔多了，我也有更多機會獲得會灰氣，但也相應的更加危險。
而且如果只是獨行妖魔還不可怕。
如果遇到了像來信陽的那位真人，所追尋的兩只妖怪。這些妖魔成群結隊，妖多勢眾，那就難以應付了。”
一時之間，陸離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