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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百零三章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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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你也真是的……唉——”寧夏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這位心可真大,幾次三番都險些送了命也還能掛著這這一副平和的面容,似乎沒有一絲波瀾,就完全跟個假人一樣。

  好歹對自己也上心一點嘛。

  看到寧夏不贊同的神態,顧淮知道對方意有所指,卻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只微微側眸,想要含糊掉這個話題。

  但顯然寧夏這回沒打算這么輕易就放過他。因為接下來才是她想要說的正題,醞釀這么久終于引出的話頭。

  “顧道友,我觀爾可是已有些憊懶了無生意了?”寧夏直截了當地問。

  這其實不是寧夏的原話,是那名醫師的話語,帶著怒氣和斥責的話語。醫者父母心,醫者最不喜歡便是輕慢自己生命的人,見到這種行為怎能不加以斥責一番。

  當時就寧夏一個“家屬”就只有聽的份,而真正需要聽的當事人卻懵然不知地昏迷著。

  如今總算將這話給真正的當事人帶到了。

  不是寧夏說多,她真心覺得這位看上去十分堅韌的青年內心深處其實有著強烈地自毀傾向。

  也許對方的生活確實很糟糕,環境也是她難以想象地惡劣,導致他的生活充斥著陰霾和死氣沉沉。但其實他自己也不覺,一直有意放縱了這種情緒,將自己置身于凄風苦雨當中反復折磨的,一直都是他自己。

  他不想活了么?

  顧淮有些恍惚。倒也不是,他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這么辛苦的活了,因為好像再怎么辛苦都是徒勞的這個世道似乎與他有仇,一直在否認他存在的意義。

  “此話本不該由我來說的,如此便是僭越。然事已至此,在下少不得說兩句,若有得罪還請海涵。”

  確實,不論于情于理都不該由寧夏來當這個說理人。兩人雖數次一起共患難,但姑且可以說尚在實習期,而且她為小,對方比她年長一些,怎么都不該她來說。

  那醫師說的沒錯,若對方親人在側,能找到他的家人,把他送回那邊治療再好不過了。顧淮的問題不只是在身體上,也在心理,他有著很深的心結。

  這些都不是寧夏一個小修士,身在一座這樣詭譎的城池能夠兼顧的事情。

  寧夏又不是那種治愈型的大姐姐,所以便直接了當地說了。把話說開,大家談一談,看看是什么問題。畢竟對方的狀況再糟糕應當也不會比之前更糟了吧。

  幸好對方不是那種計較細枝末節的人,沒有計較什么冒犯之類的,很誠實地搖了搖頭。

就算以前有不要命的想法,那也是拼著想要活才自暴自棄的。如今這一路走來,他自己犧牲了多少,別人又為他失去多少,顧淮心里都有數,他絕不會肆意糟蹋自己的性命——如果能活的話  靈液之下,寧夏所看到的,是他實在沒法活下去了。因為他想要活,別人就得陷入更大的危險當中,顧淮也不想要總是成為拖累別人的那個。

  那么現如今,能活他如何又會想尋死呢?

  不是找死就好,寧夏也放下了一半心。治病最怕的是什么,病人自己沒信心甚至想死,這種九頭牛都拉不回來,還能治什么治?這樣能配合就好。

  很好,看來情緒也很穩定,正好可以問下他身體的情況。倒不是寧夏有意窺探別人的,她只是要確認對方對自己如今這副破破爛爛的身體有沒有數。

  顧淮知道么,他當然知道,甚至不能更清楚了。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兒,但這也是沒辦法的。外有強敵,內又虧虛,他也沒有辦法。

  而寧夏所復述醫師說的種種,他通通都知道,而且在顧家的時候每年都要費大力氣去調養。祖父就為著此事與大伯父他們多有爭吵,每每鬧得沒個安寧。

  作為那個家最不安寧的因素,顧淮很多時候都不知如何自處。他可以不在意他的大伯堂兄弟姐妹,但卻不能對凌虛真君的心視若無睹。

  骨肉相輕……祖父他想必也是傷心了罷。

  而凌虛真君投諸于他身上的心血頗多,這份心意連顧淮都不敢輕言放棄。但他早已受夠了這日日夾在中間,成為某些孽障戳凌虛真君心肝的軟肋。

  而且隨著年紀增長,他的缺陷進一步的惡化,顧淮明白這個家已經再也沒有他的生存空間了。

  即便是有,那也是凌虛真君用妥協和犧牲強行搭建出來的。那是作為祖父對孩子的疼愛之心,但卻不該是他這個做孫兒應該回報的。

  于是顧淮出來了,離開了自幼庇護他的宗門和家族,給彼此一點時間和空間。

  那醫師也確實說的沒錯,他這破爛身體如果不是凌虛真君精心調養的話基本也要廢掉了。他這樣跑出來未嘗沒有在外邊聽天由命的想法,或是還妄圖自己也也能闖出一條活路來。

  但萬沒想到他的那些血脈親人連這樣都不肯等,百般手段上陣顧淮也只得無言。他怕也是沒有這個命等到出頭了。

  聽完后顧淮沉默了很久,寧夏以為他并不知道自己身體情況這么糟糕,便也不催促,給他時間消化。

  “那醫師說你的底子太差了,若要治好單有凈靈花還不夠。還需要很多珍貴的靈材下死力氣將身體調理好,不然白白耗費凈靈花反倒對靈根缺陷起不了充分的效用。”

  “要想你那治愈缺陷的靈根只怕還得等些日子再說。”寧夏提醒道。

  “我就是想治也得有凈靈花方得行啊....“顧淮喃喃道。凈靈花,凈靈花!若他真有此物,何至于此?

  忽然,一抹溫熱輕柔地落到他的肩上,顧淮似是才從某種魔怔的情緒中回復過來一樣,身子還在微微發抖。

  “別.....怕,凈靈花,我這兒有。“

  寧夏其實是想說別擔心的,但在觸及他有些惶然的眼神,到嘴邊就莫名成了別怕。

  怎么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弄得好像什么肥皂劇的場景一樣,讓人莫名地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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