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湖。”
晴湖脫口而出。
她下意識報出了自己名字,話剛出口,就有些異樣的感覺。
她對這個叫廣璋的人,似乎有種莫名的熟悉。
第一次在予畏森林見到她家護衛大人時也是如此,仿佛是許久不見的故人,有一種本能的親近,眼尾的朱砂紅痣有微微的刺痛。
那時他還是端風大人,森林之主,萬獸之王,是冰冷如鐵的天上神祇。
晴湖便是憑著那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不懼他冷漠拒人的氣質,圍繞在他身邊,同他講圖家村的事,請他去幫忙。
他是從什么時候變成護衛大人,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呢?
晴湖有些恍惚。
“夫人在做什么?”端風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手掌扶在晴湖的肩側。
晴湖沒來由的心慌了一下,轉身的瞬間袖袍翻動,桌案上的玉燈籠被袖袍卷了。
“砰咣…玎玲嘩啦…”油燈倒翻,玉片碎了一地。
端風將晴湖側身撈過,以免被碎片油花濺到,但他攬著晴湖的手卻微微抽了一下。
不過打碎一個燈籠,他的小姑娘為什么心跳這樣快,呼吸急促不安,腰身也僵挺著。
端風的眉心微微皺起,看向了桌案對面的廣璋。
廣璋卻不回視端風,似乎并沒有看到這個人的到來一樣。他繞到晴湖身邊,突然就握住了晴湖扶在桌案的小手,燦爛笑道:“沒嚇著晴湖姑娘吧。”
“我沒事。”晴湖仍在恍惚的猶疑中,她看著眼前含笑的廣璋,想不出自己跟這個人有什么關系。
端風見小姑娘毫無反應的任人拉著手。
他怒火暴起,原就本微微皺起的眉心怒氣更甚。
端風眼眸微瞇,一團看不見的火焰燒上了廣璋的手,神明的怒火從內而外的吞噬血肉。
廣璋的手應該被燒得只剩表皮了,卻還是沒有放開,甚至還終于挑釁似的瞥向端風。
廣璋的鳳眼淡淡看著端風,眼中盡是漫不經心的悠然自得,面上笑意不減。
神火在他的體內縱橫肆虐,他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這個人,端風很確定是人族無誤,他沒有痛覺么。
晴湖卻終于被廣璋手心傳來的灼熱驚醒,她甩開廣璋,白嫩的小臉又爬上一抹緋紅,下意識回頭看著端風,對了上他盛怒的眼。
晴湖移開視線,用力揉搓了自己的眉心,眼尾的紅痣還有尖銳的刺痛。她拉上端風的袖袍,小聲道:“護衛大人,我不舒服。”
端風見小姑娘面色不好,暫且不與她計較,將她打橫抱在懷里就走。
他也沒再看廣璋一眼,轉身的瞬間,地上碎裂成渣的玉燈迅速的凝結恢復,最后端端飛起,輕輕落回了桌案上,燈芯復燃。
眼前的人能承受他的神火灼燒,看來也非凡人。
端風不介意讓對方知道:他覬覦上的,是誰的姑娘。
端風并未將晴湖抱回房,他是真的了解也疼惜他家的小姑娘。
他用溫熱的錦帕擦干凈晴湖的手,滿桌的飯菜很快就吸引了小姑娘的注意,她有些蒼白又掛著紅暈的小臉,隨著飯菜入口慢慢恢復了真正的紅潤光澤。
端風倒是好脾氣的哄著晴湖先吃飯,正當他板起臉準備教育一下小姑娘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的時候,吳小白忽然攥緊了晴湖的手,圓咕嚕的大眼睛盯著隔道對面正在熱鬧寒暄的一桌人。
晴湖小聲附在吳小白耳邊:“就在那一桌嗎?”
吳小白認真點頭,悄聲道:“我記得那個人的聲音。”
她緊緊拉著晴湖的手有些顫抖又十分用力,指甲幾乎挖進了肉里面,忽然帶著哭腔道:“晴湖姐姐,快點吧,就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