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子的魚都嚇跑了。”
話落也不給人反應的機會,狗牙子彎腰提起剛脫下的鞋,忍著腳下傳來的寒氣,離開了河邊。
空氣中還留下兩個字:“真特么晦氣。”
鳳吟聽著身后傳來的動靜,唇角揚起一抹笑意,頭也沒回的進了村,回了家。
“安排好了?”
張逸鳴見她帶著一身寒氣進來,語氣篤定的問。
鳳吟挑眉:“你覺得呢?”
說話間,取下脖子上的布,搓著雙手捂著耳朵,原地跺腳讓身子暖和起來。
張逸鳴拍拍身邊:“到炕上來暖和暖和。”
“剛剛有點起色的身子,千萬別這么凍壞了。”
鳳吟聽著張逸鳴的話,腦海中想起狗牙子那幅慘樣,不由感慨:“這世道啊,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咋有這感慨了?”
張逸鳴好笑的看著她,“咱倆這情況難道不夠慘?”
鳳吟撇嘴:“這算什么?至少我們有房屋遮風擋雨,還有衣服可御寒扛凍,更有熱炕寬暢舒服。”
“你沒瞧見那狗牙子,真是可憐得很。”
“身上全是凍瘡,有的地方都還在流濃,衣服單薄得能看到肉。黑棉絮恨不得從那稀碎的布里鉆出來。”
“我就跟他說了那么幾句話,好幾次聽到他肚子咕咕叫。”
鳳吟長長呼出口氣又道:“但為了不傷他自尊,我硬是裝作什么也沒聽到。”
“狗牙子?”
張逸鳴聽著這個名字,眉頭微蹙,“這什么名兒?”
鳳吟好笑看著他:“古人覺得賤名好養活,這名字還算可以的了。比那什么糞蛋之類的好多了吧。”
“噗嗤。”
張逸鳴聽著鳳吟的話,沒忍住笑噴,“你這么說,我算是想起來了。”
“那狗牙子,不是六年前瘸子帶來的嬰兒嗎?怎么的,那孩子還活著?”
鳳吟點頭:“活著,雖然活得不大好,但至少命還在。”
說到此,張逸鳴和鳳吟都不由沉默了。
兩人原身記憶里,都有關于這狗牙子的。
這孩子是大約六年前,被一個瘸腿老人帶來小玉村落戶的。
小玉村沒人知道瘸子叫什么,反正大家都叫他瘸子。
至于那孩子,從到來開始,老人就是叫他狗牙子,沒大名,也不知他們姓甚名誰。
當年這孩子剛來時最多不到一歲大,誰也不知他們來自哪,兩人又是否是祖孫關系。
只是大家見到這組合,自動將其當成了祖孫。
而且那老人不光腿是瘸的,身上似乎也有很嚴重的毛病,進進出出,只要見到對方,時刻才能聽到咳嗽聲。
直到三年前,瘸子終于沒熬住咽了氣,剩下當時只有差不多四歲的孩子。
三年來,這孩子全靠嘴甜在村長唐河渡家及里正許若谷家乞討些吃食勉強過日子。
至于這三年瘸子為孩子留下的東西,也隨著時間流失,被村里一些貪心的給搶完了。
只是這孩子似乎不好意思只在這兩家討食,偶爾也會換別家討吃的。
遇到好心的,會多少給點,讓這孩子吃兩口。
遇到那些狠心的,便會嫌棄的把人趕走,甚至用笤帚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