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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孽緣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和親公主回來了

  李靈幽帶著阿娜爾和忍冬離開皇宮,有詔書在手,無人膽敢阻攔她的去路。

  鸞車停在宮門外,殷郁負手等在一旁,遠遠地看到李靈幽的身影,低頭避視。

  李靈幽來到他面前,柔聲道謝:“今日之事,多虧御王,我答應給你的東西,絕不會食言,請你同我一道回公主府吧。”

  用一半嫁妝作為代價,換御王為她守一夜公主府,和一道詔書,昂貴卻值得。

  “微臣不要。”殷郁低聲道。

  “你說什么?”李靈幽沒聽清。

  “微臣不要公主的嫁妝。”他又重復了一遍。

  李靈幽眉頭輕挑,沒把他的話當真,他不要她的嫁妝,那他想要什么?

  她懶得動腦子,直接問了出來:“那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講,只要我能給的,絕不吝嗇。”

  殷郁聞言,不由地生出一絲妄念,那念頭一起,便讓他暗罵自己無恥,硬生生壓了下去,啞著嗓音道:“微臣什么也不要。”

  李靈幽眉頭輕蹙:“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什么也不要,那你圖什么?”

  殷郁想說他什么也不圖,又怕說了她不信,沉默片刻,說道:“公主和親之前,曾幫我父親向先帝求情,免去抄家滅族之罪,我理當報答公主的恩德。”

  李靈幽遲疑:“我怎么不記得我幫過你父親?”

  “公主當年幫過許多人,不記得也很正常。”殷郁暗自失落,她果然不記得他了,不過也怨不得她。

  當年的他,不過是圍繞在她身邊的無數仰慕者中,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憑什么被她記得。

  “但我記得,你年少時是個書呆子,不喜歡舞刀弄劍,只喜歡讀書寫字,我還送過你一卷新安詞呢。”

  李靈幽這一席話,猶如一把烈火,焚盡了殷郁的卑怯,燒紅了他的心房,他鼓足了勇氣,抬頭看向李靈幽的臉,聲音微微發抖:

  “公主,還記得微臣?”

  李靈幽笑起來:“你終于肯用正眼看我了。”

  殷郁喉頭發緊,眼睛酸澀。

  他不是不肯看她,而是不敢,他怕在她臉上看到歲月的痕跡,提醒他當年有多廢物,無法阻止她離開大涼。

  幸好,她的模樣沒怎么變,還是美得動人心魂,只是瘦了。

  “公主,您這些年在羌國,過得好嗎?”他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話。

  李靈幽一怔,這是她回到大涼之后,第一個這么問她的人,就連曾待她親如母女的榮太后都沒問過。

  她在羌國過得好不好?她該怎么回答?

  李靈幽腦海中閃過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畫面,心口立刻泛起了一陣熟悉的絞痛,她忍著那綿密的痛楚,笑著對殷郁點了點頭。

  “我在那里過得很好,多謝御王關心,我們改日再敘。”

  說罷,她不等殷郁回應,朝一旁伸出手,阿娜爾快步上前扶住她,登上了鸞車。

  殷郁不舍地目送鸞車遠去,臉色逐漸陰沉下來。

  他知道她在說謊,她在羌國過的一點都不好,他真后悔一刀砍掉了老可汗的腦袋,讓他死得那么痛快。

  宮門外不遠處的長街上,一架馬車停在轉角處。

  車上的男人注視著李靈幽和殷郁的一舉一動,直到李靈幽乘著鸞車離開,這才放下窗幔。

  “派人盯著公主府。”

  “是,大人。”

  ***

  鸞車上,李靈幽服了藥丸,臉色好轉,看到忍冬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主動為她解惑。

  “我去到羌國第三年,因為太過思念大涼,才患上了心疾,只是偶爾發作,對身體并無大礙,你就別愁眉苦臉了。”

  忍冬還想追問,阿娜爾打岔:“可敦,原來您和那位御王早就認識啊,他說您幫他父親求過情,是真的嗎?”

  李靈幽點頭:“是有這么回事。”

  阿娜爾疑惑:“可您不是不記得了嗎?”

  李靈幽目光閃爍:“我當然記得,不然怎么敢把我的嫁妝托付給他。”

  她在羌國初聞御王兇名時,就打探過他的來歷。

  認真算起來,他們兩個之間倒有一段孽緣——十四年前,羌國大軍攻破大涼邊關,守城的殷老將軍正是殷郁的父親,因為這一場敗仗,直接導致羌國大軍進犯大涼京都。

  雖說殷老將軍和他的三個兒子都戰死沙場,但難掩其罪,朝中群臣激憤,先帝只能下令抄家滅族,殷郁走投無路之下,找到她求助。

  那時的李靈幽同樣身陷囹圄,她被太皇太后指定為和親公主,在家國大義和兒女私情之間進退兩難,最終選擇了前者。

  “我同意和親時,只向皇兄提出了一個要求,就是赦免殷家。”李靈幽說道。

  阿娜爾驚呼:“那御王真是欠了您好大的恩情。”隨即她又想不明白了,“可您為什么要跟他,說您不記得了呢?”

  李靈幽淡淡一笑:“傻孩子,殷家如今可不止御王一個,有的人想報恩,有的人卻生怕我挾恩圖報,我懶得同他們糾纏,就此兩清最好。”

  ***

  紫微宮,殷太后正同殷郁爭執。

  “我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你怎么能幫著一個外人跟我作對!”殷太后指著殷郁聲聲質問。

  “公主不是外人,她對我們殷家有大恩。”殷郁板著臉糾正她。

  殷太后緩和了語氣,哄勸道:“你以為你幫她保住了嫁妝,是在報答她嗎,你是在害她,枉你過去讀了那么多書,懷璧其罪的道理你難道不懂嗎?你不想她遭人覬覦的話,現在就去公主府,想辦法將她的嫁妝收回來,最多留給她一成,足夠她后半輩子享用了。”

  殷郁聞言,冷眼看著她:“我要是不去呢?”

  殷太后噎住,想說幾句狠話,卻懊惱地發現她除了骨肉親情,沒什么可以拿來威脅他的。事實上,她今時今日所擁有的一切,除了小皇帝之外,都是靠殷郁得到的。

  “四弟,你就算不為我著想,總要為陛下著想吧。”殷太后試圖動之以情。

  殷郁看她執迷不悟,耐心終于告罄,他決定把話說清楚,叫她徹底死了這條心。

  “二姐,你知道當初我為何不顧母親反對,支持你進宮爭寵嗎?”

  殷太后有些困惑,不明白殷郁為什么忽然提起了這樁陳年舊事,她下意識地答道:“不是為了我能重振家門嗎?”

  殷郁搖了搖頭,又問她:“你知道我為何棄文從武,在沙場上出生入死嗎?”

  “不是為了替父親正名嗎?”

  殷郁再次搖頭,又問她:“你知道我為何不惜一切代價,執意要滅掉羌國嗎?”

  “不是為了陛下開疆拓土嗎?”

  殷郁還是搖頭。

  殷太后按捺不住,尖聲問他:“那你究竟是為了什么?你說啊!”

  殷郁目光堅定不移,無比認真地回答:“這十四年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將公主帶回大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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