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處于六十年代,但滬上的有錢人太多,經常光顧國際飯店。
食材好,味道美,而且體面,足以彰顯出優越的身份。
滿堂珠繡盡是豪華。
外面的災禍始終不影響滬上資本圈的燈紅酒綠。
細看看,在座都是經濟條件相當好的那一批,光是李星星認識的就有十好幾個,譬如給貓狗剃毛給貓狗吃葷的許寶珠及其父母,譬如給趙海云戴綠帽子的前姨太太玉小樓,譬如曾經和李星星、徐家做鄰居的京劇藝術家何田一家。
何田女兒竟是李星星在師范大學的同學,關雪。
而何田的兒子關雨則是夏明星的老同學,之前跟著藍玉在后臺見過的。
兜兜轉轉,沾親帶故的都是同一幫人。
難怪生活層次得畫個圈呢!
階級啊階級。
李星星感慨萬千。
和他們相比,自己和小夏哥打扮得就太樸素了。
何止樸素啊,簡直土到爆!
都是去年穿過的棉衣棉褲,里面套著羊絨衫褲,外面套著呢大衣和褲子,腳踩五眼棉鞋,不過棉衣和棉鞋用的舊面子舊里子和舊鞋底,夾的卻是新棉花。
非常暖和,但暖和臃腫。
和國際飯店的氛圍一點都不搭配。
倒是頭發扎得格外好看。
李星星烏黑靚麗的頭發在頂部扎一個花苞,顯出天鵝頸的修長與白皙,空氣劉海下的大眼睛烏溜溜,裝滿靈氣。
夏明星也是尤其英俊的小伙子,兩人相對而坐,可不遜色于許寶珠之流的珠光寶氣。
人才更奪目,反而壓倒外在因素。
許寶珠的爹許輝還是那么油膩,腆著大肚子來跟李星星打招呼,帶上了許寶珠。
許寶珠依舊打扮得光彩灼灼,頗有點心不甘情不愿。
與之相比,許輝的態度就相當熱情,滿臉笑容更顯油光,“李同志,夏同志,我可是聽說你們從國外帶回不少的外匯,成千上百萬,各個部門都惦記著。被你們捐出來的暫且不提,誰也不敢惦記,我想問問你們手里還有沒有沒捐的?兌些給我。”
隨即又壓低嗓子,“肯定比匯率高些,高一倍。”
就是一美金兌五元rmb。
這可不低了。
雖然,雖然黑市里頭的一美金能兌換一張大黑十,可黑市不是有危險嗎?
李星星抿嘴一笑,“許先生,恐怕我們不能答應你。”
“為什么?”許輝很著急。
他有一位朋友想出國,大筆資金無法帶出去,正偷偷地以高價兌換外幣和黃金,拜托很多人幫忙,他就是其中之一,不僅能賺一筆,還能結個善緣。
李星星依舊笑瞇瞇:“因為已經過了明路呀!”
過了明路的美金怎么可能和人私底下兌換,違反國家法規。
她不缺錢,沒必要冒險。
許輝有點兒不甘心,不禁抹了抹臉上的汗,急出來的。
“李同志,真的不能幫忙嗎?美金好用,我換到手也不做別的,而是用來支撐日常的開銷。你就跟我兌換一些好不好?對你來說真的只是九牛一毛。”許輝懇求道。
李星星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的,不行的。”
她很膽小,才不踩紅線。
人生在世,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方是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