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日,吃完美味的佛跳墻,李星星跟隨趙海云等人登上前往燕京的列車。
特快列車,高級軟臥。
這是李星星和隨行人員住的。
雙人包廂,上臥下座,還有靠窗的一張桌子,三餐均由列車提供,還有茅臺酒和果汁、面包、餅干、糖果等緊俏物資。
如果以為待遇很豪華,那就大錯特錯了。
詹姆斯夫婦和趙海云住的均是一間臥室,帶著獨立的衛生間和餐廳,配有會客室,宛然就是小型的簡單版總統套房。
而列車的外表和普通綠皮車沒有兩樣。
簡直就是那什么?
內有乾坤。
李星星真長了見識,六十年后她坐火車,都沒享受這種級別的待遇。
相比六十年后的車速,此時的火車跑得不算快,據說得二十個小時才能抵達燕京,時間難熬,趙海云教詹姆斯夫婦打麻將,三缺一,叫上李星星。
打麻將,李星星不是很在行。
老爺子覺得賭性重,不是好東西,沒教她,只跟同學們打過幾次紙牌。
一把十塊錢,接連輸了十幾把。
“星星,原來有你不會的東西呀,我贏了好幾把,你卻沒有贏一把。”詹姆斯太太掩口而笑,無名指上的一顆粉鉆鴿子蛋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李星星摸麻將牌的手卻干干凈凈:“我是普通人嘛,做不到樣樣精通的!”
詹姆斯太太很喜歡和她聊天,因為她不像別人那么拘謹,反而有一股說不出的灑脫,那是一種見識過大世面的涵養和氣度。
趙海云先是暗暗稱奇,后來化作十分欣賞。
實在是個妙人兒。
無論詹姆斯夫婦提到什么話題,她總能搭上一兩句,往往又自嘲略懂皮毛。
提到國粹,她更是妙語連珠。
就像這會兒,她跟詹姆斯夫婦說起了麻將的歷史,“麻將牌,又叫麻雀兒牌,麻雀兒是一種害鳥,喜歡偷吃糧食,據說最開始的麻將牌是太倉的‘護糧牌’。”
“什么是護糧牌?”詹姆斯先生打斷她。
詹姆斯太太道:“保護糧食的牌子?可我看玩法和保護糧食沒有一點關系。”
“有關系的,玩麻將的術語和捕捉雀鳥保護糧食分不開關系,這就要說到很多很多年前了。那時,太倉是皇室的糧倉,囤積大量的糧食,引得鳥雀鋪天蓋地,損失不少,于是糧倉管理者就發明護糧牌,用來獎勵捕捉鳥雀保護糧食的下屬。護糧牌是竹制的籌牌,記錄下屬捕捉鳥雀的數目,用來發放獎金。”
李星星先把起源說給他們知道,然后拿起一個麻將,“上面的符號、玩法和術語其實都和捕捉鳥雀有關。萬是獎金的單位,筒是火槍筒,束即索,用細繩串起來的鳥雀……”
碰是槍聲,和同鶻,鶻是捕捉鳥雀的鷹,等等等等。
詹姆斯夫婦聽得大開眼界。
“你們的祖宗太有奇思妙想!和了!”詹姆斯太太開心地叫,“給錢,給錢!”
李星星又輸了。
見她跟前的錢所剩無幾,趙海云叫人拿一沓大黑十放在她手邊,繼續玩。
給他們端茶倒水的列車員忍不住私底下和同事說道:“國家不是禁止玩麻將的嗎?他們竟然頂風作案,玩得可瘋狂了,一把就輸掉我一個月的工資。”
年輕列車員的疑惑,換來同事無聲的譏笑。
有個老前輩比較好心地提醒道:“無論他們做什么,你看著就行,謹言慎行,別評價。你沒見過,不見得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