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娘您歇著,我下去盯著就成,一定把賣藥材的活計做好。”譚小香雖然叫小香,可她已經快二十一歲,要是正常出嫁,孩子都能滿地跑了,可她定親的未婚夫戰死了,譚夫人的身子又不好,衛所又是新建,還不安穩,她想幫家里,是遲遲沒有再說親,就給耽誤了。
也因著幫譚夫人管了衛所幾年,她在永林衛是有積威的,所以有信心鎮得住她們。
譚夫人卻不答應:“你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外頭都是男人,你不能一個人下去。”
說得有些急,又咳嗽了幾聲。
譚小香趕忙答應下來:“成成成,咱們一起下去,您別著急。”
“二號竹牌的衛所快上來,輪到你們了。”夏樟喊道。
“來了,來了!”永林衛的肖百戶夫人應著,拉著自家男人跑上前道:“我們是拿到二號竹牌的永林衛人,這是我男人,是個百戶,立過不少戰功的。”
又指著后頭道:“來來來,先稱這些藥材,看看能賣多少銀子?”
夏樟道:“要先把竹牌跟衛所令牌拿來,驗明你們的身份后,才能收藥材。”
又提醒道:“本次收藥材是一整個衛所一起收的,不單獨收將士一家的,你們永林衛只賣這點藥材嗎?”
這話已經是在點肖百戶夫妻。
肖夫人道:“這一整個衛所一起收不太好,回去后還得再算一回賬,不如一家一家的收來得好。”
又笑道:“我們家的藥材也不多,很快就收完了,先收了吧。”
譚小香聽到這話,氣得不輕,聲音拔高幾度,道:“肖夫人,我娘找你有事兒,請上馬車!”
肖夫人聽罷不滿,不過還是給面子的道:“這就來。”
又擺出長輩的款,對譚小香道:“香姐兒,你一個姑娘家,還要嫁人的,莫要出去忙活這事了,免得拋頭露面的,會被將來的夫家嫌棄。”
她男人可是說了,譚千戶有意想把譚小香許給她家亮哥兒,那她就是譚小香未來的婆婆了……說老實話,要不是譚小香是千戶家的小姐,又得寵,她才看不上她。
一個快二十一歲,守了望門寡的老姑娘,配她家樣樣都好的兒子,真真是糟蹋了她家亮哥兒!
可他男人說了,亮哥兒只是個總旗,能娶千戶家的小姐算是高攀了,且譚家不錯,讓她別作,等賣了藥材,得了銀子后,就請一位千戶夫人去向譚家提親。
肖夫人想著,要是自己能有個千戶小姐的兒媳婦也不錯,也就放下不滿,答應了。
正因為覺得譚小香是她兒媳婦了,所以才敢擺長輩的譜。
譚小香笑了:“我娘身子不好,我替母操持庶務,有誰敢說嘴?真有說嘴的人家,那也不是好人家,不值得嫁。”
“你!”肖夫人氣得不輕,可譚小香已經下車走了。
譚夫人握住肖夫人的手,安撫道:“大妹子,她小孩子家不會說話,你別跟她計較。”
肖夫人聽罷,心里才舒暢一些,可還是忍不住道:“夫人,真不是我說,香姐兒這脾氣也太沖了,姑娘家家的,應當乖順聽話才對,尤其是對我,咱們兩家往后指不定還會……”
肖夫人故意停了停,讓譚夫人知道她有向譚家提親的意思后,才道:“總之姑娘家以后是要去給人家做媳婦的,脾氣柔和點總是沒錯。”
譚夫人聽罷,說不生氣是假的,可她身體越來越差,她怕自己要是過去了,香姐兒的后半輩子還沒個著落,一旦打仗,會出什么事兒,所以只能忍著。
亮哥兒不錯,不過二十出頭就是總旗了,自家男人說了,要是再立下個把功勞,升任百戶是鐵定的事兒。
香姐兒已經守了望門寡,要是能嫁給肖亮,而肖亮又是在他男人手底下做百戶,那香姐兒后半輩子就不愁了,她也就能瞑目了。
至于肖夫人,脾氣是差了點,卻翻不出什么大天來。
“走,咱們下去看看。”譚夫人記掛著賣藥材的事兒,隨便跟肖夫人敷衍幾句后,下車去看賣藥材。
見著永林衛的藥材一袋袋的被打開檢查,再一袋袋的被封起來收走,譚夫人的心是一點點的安穩起來。
最后聽見阿杉管事道:“肖百戶,你們永林衛炒制的藥材不錯,幾乎都是上等品相,一共賣得六千零八百兩銀子,請簽名,摁手印,拿銀子。”
肖百戶聽得高興不已,搓著手,點頭道:“誒誒誒,我這就簽名摁手印,真是辛苦你們了。”
肖夫人更是高興瘋了,扔下譚夫人,跑到自家男人身邊,問道:“真賣了六千多兩銀子?”
誒喲喲,發財了啊。
不等肖百戶回答,又伸手想要拿過阿杉手里的銀票,結果沒拿到。
阿杉早她一步,把手給縮了回去,看著她,皺眉道:“你是何人?這可是一整個衛所的賣藥材錢,可不是外人能亂拿的。”
肖夫人笑道:“我不是外人,是永林衛的百戶夫人,快點把銀子拿來給我瞅瞅。”
阿杉沒給,把銀票給了一旁的夏樟:“你拿著吧。”
免得丟了,永林衛的人會在這里哭鬧。
“好。”夏樟收起銀票。
肖夫人急了,指著夏樟道:“這是我們永林衛的銀子,你一個奴才,亂拿什么!”
她認得這個人,不過是長梁衛的一個奴才罷了,竟敢搶走她的銀子,簡直是反了。
夏樟聽得笑了:“這位夫人說得是,我只是個奴才,確實不好拿這么多銀子,這樣吧,我把銀子拿去給我們千戶大人。”
言罷,不跟肖夫人廢話,直接拿著銀票去給秦三郎,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
秦三郎聽得皺眉,沒有多說什么,卻把銀票拿去給武將軍。
武將軍拿到銀票,聽說了來龍去脈后,很生氣,對秦三郎道:“去把姓肖的給我喊來。”
“是。”秦三郎點頭,親自來喊肖百戶:“肖百戶,跟我來,武將軍有請。”
肖百戶聽罷,來不及罵肖夫人,趕忙跟著秦三郎走了,又小聲問著:“秦千戶,武將軍當真在這里?”
秦三郎點頭:“嗯,就在藥材堆后面坐著。”
誒喲,壞菜了!
肖百戶嚇得差點抖了,沒想到武將軍真的在這里……他來的時候聽說有將軍會來,可他并沒有見到人,還以為消息是假的,沒想到武將軍真的在,還抓住了他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