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郎帶著許六離開中軍大帳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吳四田是堅持不懈的等他。
見他出來,趕忙迎上來問:“秦百戶出來了,跟許大將軍敘了何話?許大將軍是不是特別英明神武?”
問著話,注意到矮秦三郎小半個身子的許六后,眼睛一掃,就知道這不是個普通的少年,趕忙笑呵呵的道:“這位小公子長得可真精神,府上是哪家的?”
相當之諂媚,是個做狗腿子的料。
許六挺喜歡別人諂媚自己的,仰頭挺胸,眼帶得意,道:“我爹是許尤。”
“原來是許公子!”吳四田驚了,心中狂喜,又趕忙壓住喜悅,給許六行禮:“某是馬副將麾下的將士,中州吳四田,見過許公子。”
軍中傳言,許大將軍最疼愛的小公子最近是被送來大營歷練,想來就是這位了。
他給秦三郎帶路果然是帶對了,瞧瞧,這就結識到許家最受寵的公子了!
許六:“原來是馬叔麾下的人。”
馬副將是許尤的心腹,許六是見過馬副將的,對他印象不錯,是個很和善的長輩……不過本事不是很大,在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梁統領、姜叔、千山先生。
“天快黑了,公子是要去哪里?”吳四田問,想來不是去送秦百戶。這等貴公子,怎么可能會親自送客。
許六道:“跟著秦大哥去看成叔。”
“成將軍?”吳四田一愣,看向秦三郎:“秦百戶要去看成將軍?”
來給秦百戶帶路的時候,馬副將提醒過他,讓他別把成將軍受傷的事兒告訴秦百戶,為何不能告訴,馬副將是沒有多說。
吳四田笑,隱晦的提醒:“秦百戶,天都快黑了,不如明天再去見成將軍吧。”
秦三郎搖頭:“不了,今天就去吧,已經請示過大將軍。”
許大將軍同意的?
那沒事了,走吧。
“我給你們帶路!”吳四田是喜歡上了帶路的活計,帶個路,不但結識許公子,還能見到成將軍。
聽說成將軍也要高升了,這關系,得巴上啊!
許六是擺出大將軍愛子的架勢,擺擺手,道:“嗯,你帶路吧。”
“誒!”吳四田應著,跟守在大帳外圍的將士要了個火把,喜滋滋的給他們帶路。
成將軍的營地離中軍大帳不算遠,走上三刻鐘就到了。
不過秦三郎發現,這一路上都有人在暗中跟著他們,應該是暗地里保護許六的人。
看來許尤是真的很疼這個兒子,也難怪,許六的生母長得極美,還是落魄的官家小姐,被許尤所救后,給許尤做了愛妾。
愛屋及烏,許尤自然是最疼許六的。
疼就好!
要是將來他跟許尤撕破臉,而許尤要抓小魚威脅他的話,他就先把許六給抓了。
“許公子、秦百戶,到了,就是這里。”吳四田把他們帶到成將軍的營地。
守營門的將士打過興安府之戰,是認識秦三郎的,借著火把光一看,見真是秦三郎后,立刻放行:“秦百戶請!”
還是秦百戶有良心啊,將軍受傷的消息傳出去不是一兩天了,可很多副將、千戶、百戶是顧忌著許大將軍,敢來看望成將軍的極少。
他們這些成將軍麾下的將士很是氣憤,大罵那些千戶百戶沒良心,看人下菜。
可他們卻被成將軍罰了,說他們惡意揣度主將,是杖打三十軍棍,再有下次,直接斬首。
成將軍會罰他們,是因著許大將軍并未明示過大家伙不得來看望成將軍,可自打班侍郎他們來了沒多久,就傳出成將軍的威名已經上達天聽,要大升了。
這消息一出,大家都很清楚,皇上是想養將制將,養大成將軍,制衡許大將軍,因此為了自保,就算許大將軍沒有發話,大家也是不敢來看成將軍。
“將軍,斬殺勒木欽的秦百戶來看您了!”領路的親兵剛到營帳外就激動的說著。
成將軍聽得一愣,心里是高興的,又覺得秦三郎不該來,他如今正難著,不想拖累軍中這等好將才,是喊了一嗓子:“本將要吃飯,讓秦百戶回去吧!”
聽著氣息還算足,看來傷勢不是太重,秦三郎是放心了,回道:“成將軍,末將來都來了,哪里還有回去的道理。何況許六公子也來看您了,總不能讓許六公子白跑一趟。”
許六也來了?
成將軍笑了,秦三郎果然是個很會辦事的后生,來看他這事兒,定是在許尤那邊過了明路了:“小六也來了,那進來吧,咱們一起吃飯。”
“嘿嘿,成叔,咱們又見面了,您的傷勢如何?快大好了吧。”許六率先進來,坐在成將軍的炕上問道,態度很親昵,可成將軍的心里卻生出一股抗拒。
成將軍笑道:“只是被野狼咬了幾口,無甚大礙,快好了。”
只是那些野狼太過訓練有素,讓他想不懷疑都難。
“那就是好。”許六似乎和成將軍很熟一般,跟他敘了小半刻工夫的話后,才拉過秦三郎的手臂道:“成叔,秦大哥以后就是我的武師父了,他答應教我刀法,爹也同意了!”
所以你別想把秦三郎拉攏過去,軍中的人才都是我許家的,而許家以后是我的!
這就是成將軍不喜歡許六的原因。
許六看著自來熟,愛笑,還帶著十一歲小少年的童真,可成將軍幾十歲的人了,自然有洞若觀火之能,你是真心還是假意,他能感覺得到。
成將軍看向秦三郎:“你刀法不錯,既然答應了,就好好教小六,等他長大了,也能去打戎人。”
“是,末將會好好教導許六公子。”秦三郎應道。
可他應得有些恭敬,許六不高興了,秦三郎的這分恭敬,只應該對著他們許家,成家不配!
他是打斷成將軍跟秦三郎的話,開始說起其他的。
被他這么一攪和,秦三郎跟成將軍也沒能說什么話,只是一起吃了頓飯。
吃飯的時候,許六是苦了臉:“成叔,你就吃這些?也太清苦了點。”
他雖然來了軍中歷練,可爹疼他,他的吃穿用度還跟在家里差不多,哪里吃過這種硬得硌牙的高粱餅子?
成將軍道:“不清苦,如今大楚缺糧,能吃飽就成了。”
許六這孩子是個沒吃過苦的,不知道糧食的珍貴,成將軍是趁機教導他一番,把許六給煩到了,等吃完飯后,拉著秦三郎匆匆離開。
還跟秦三郎抱怨:“秦大哥,成叔真愛說教,我見過他六回,他有五回都給我講大道理。大楚真的缺糧嗎?京城的貴人、南邊的富戶,哪家不是金銀堆滿庫房,軍中缺糧,讓他們給銀子買就是,還需要咱們為糧食發愁嗎?”
好家伙,你是比景元帝還狠,景元帝要銀子還得想個過得去的名目,你是想都不想,直接要人給。
還覺得別人給銀子很理所當然。
秦三郎笑笑,應付許六幾句后,就把許六送回中軍大帳外圍,自己回營地休息了。
接下來的兩天,秦三郎除了巡邏、值守跟操練將士以外,就是教了許六兩次。
第三天,全營轟動,只因期盼許久的京城冊封隊伍終于來了,而冊封隊伍里,還有一個想見秦三郎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