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將軍松了一口氣:“可算是找到了。”
誘蟲藥是每天定量發放的,這里一共六份,應該是戎賊細作跟舒柔省了三天省下來的藥量。
能省下這么多藥來,也當真是把命豁出去了。
“搜,定要把山里翻仔細了,不得有任何遺漏。要是誘蟲藥從咱們興安府流到戎賊那邊去,咱們都得死!”梁將軍下了死命令,帶著將士們搜查深山,不多時就找到了舒柔被吃剩下的殘骸。
只剩下半顆腦袋、一副骨架、一身撕碎的衣服,衣服上繡著歸寧一百三十號的字樣。
高雷氏心疼這些被戎賊糟蹋的女奴,因此在繡字排號的時候,在數字前面加了歸寧二字,算是這些女奴回娘家了。
可不成想,這個舒柔卻叛變了。
“派兩個人回城,把跟舒柔相熟的女奴帶來認尸。”為了穩妥起見,梁將軍還是讓將士回去,把女奴營的人帶來認尸。
“是。”身邊親兵立馬去安排。
梁將軍又留下一個小旗的人馬留守這里后,自己帶兵搜山,連續搜了三天三夜,把整座山都給翻了一遍,只找到兩窩信狼尸體。
而帶兵往官道追去的副將也回來了,說是沒有發現可疑人物或者信狼。
“很好,看來他們在興安府里只剩下這兩個細作了。”梁將軍放心了,不過因著青郎跟舒柔的事兒,隴安府那邊的女奴營也受到了牽連。
所有被救的女奴、仙君們都要徹底檢查,繼續看押,確保他們當中沒有混進戎賊細作。
高雷氏聽到這個消息,嘆了口氣:“原本我還想著讓梁將軍、郝知府向朝廷諫言,把這些女奴留下做誘蟲藥,給她們一個棲身之地,免得她們無所依,會被外面的惡人當牲口一樣對待。”
可如今出了這事兒,這個建議怕是不行了,所有女奴營的人都會被當成細作防著。
顧錦里道:“雷姑婆要是真想幫她們,我倒是……”
高雷氏聽罷,瞪著她罵道:“這事兒不用你管,看著是可憐,但里面什么爛事兒都有,不是你能管得起的!”
“是是是,我錯了,絕對不管的,我就沒想管過。”顧錦里不傻,知道女奴營不是一個輕易能碰的地方,里面的人有好有壞,又是受過大難的,脾氣定然變了,以后會做出什么事兒來還未可知。
顧錦里只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多管閑事。
且女奴營自有朝廷,或者那些想要做善事的勛貴老夫人們去管。
“你知道輕重就好。”高雷氏滿意點頭,瞥見紀貞娘進來了,又瞪著她道:“你也一樣,不要去管女奴營的事兒,不要因為她們可憐就去逞英雄救人,免得給自己招禍!”
紀貞娘有點懵:“怎么又罵我?我今天可沒有犯錯。”
聽見高雷氏提起女奴營,想了想,呵呵笑道:“聽說女奴營里的女人長得都很漂亮,回不去家后,急需找個男人靠著。要是我去管她們,她們看上我家謝成,算計到謝成床上去怎么辦?我才不會這么傻!”
這點伎倆,紀家的丫鬟用過好幾次,有人因此從丫鬟變成姨娘,她都見識過了,哪里會再爛好心?
高雷氏:“在這點上,你倒是精明得很。”
紀貞娘揚著下巴,得意的道:“那是,這里漂亮寡婦這么多,要是不精明點,等著位子被人搶走嗎?”
高雷氏見她太得意了,不爽了,問道:“你來做什么?今天的活計做完了嗎?如今天氣熱,你得多盯著點,免得隨行的孩子們中暑沒命。”
“祛暑藥已經發下去了,會熬給大家伙喝,我來是找顧小魚的。”紀貞娘看著顧錦里道:“前門來了一大堆送雞鴨鵝毛的,你趕緊派人去收,都堵大門口了。”
顧錦里信她才怪:“有熊嬸子跟熊大他們在,還有馮進等人在,送雞鴨鵝毛的人怎么會把大門給堵住。別看見點豆大的事兒就來找茬啊。”
熊嬸子跟馮進他們可是很給力的,在庶務上從來沒有出錯過。
紀貞娘被瞪了,有點心虛,沒接話,而是過來問道:“顧小魚,咱們去年已經做了很多鵝絨被,今年你還收雞鴨鵝毛做什么?咱們立功了,朝廷正給咱們送物資來,你做那么多鵝絨被,哪里蓋得完,這不是浪費銀子嗎?”
她讓謝嬤嬤去打聽了,顧小魚收雞鴨鵝毛是給了銀子的,這條摳門魚能花錢收毛,定然是打著什么主意,她好奇。
顧錦里看著她滴溜轉的眼珠子,只敷衍一句:“這邊冷,多做一些,有備無患。”
紀貞娘聽得不滿:“顧小魚,咱們這樣的交情,你竟然防著我,說你是不是想做被子去賣?”
可那被子有一股子雞鴨鵝毛的臭味啊,怎么賣?
不對,去年的時候,貌似顧錦里有沒異味的鵝絨被。
紀貞娘把這話問出來了,拽著顧錦里道:“咱們一起做啊,到時候拿去賣給貴夫人們,一定能賺錢!”
高雷氏聽罷,很高興,紀貞娘這廢物終于想到要賺錢了。
顧錦里抽回自己的手,睨著她道:“我這祛除雞鴨鵝毛異味的秘方,你是一分錢沒花就想來白蹭?做夢吧。”
又道:“讓開,別來煩我,我很忙。”
顧錦里一把推開紀貞娘,去藥庫院子繼續做藥了。
紀貞娘很生氣,想罵顧錦里,又怕她生氣,沒敢罵。
高雷氏道:“你想跟三郎媳婦合伙就得拿出誠意來,三郎媳婦可沒義務帶著你發財。”
現在她們對紀貞娘的教導已經到了:不止讓紀貞娘做死活計,而是要她動腦子解決事情的階段。
紀貞娘聽進去了,想著怎么去纏著顧錦里,讓她妥協。
不過接下來的日子她都很忙,顧錦里把中元節祭拜戰死將士的活計交給了她。
紀貞娘根本沒做過這種事兒,是忙哭了。
磕磕碰碰的,到了中元節的時候,總算是把祭拜的事兒給完成了。
因著大戰、毒蟲病,西北死了很多人,中元節那天,幾乎是全城同悲,很多人家都擺了路祭,還有人家搭了靈棚,給亡魂們燒紙哭靈。
城里的道人出了觀,拿著家伙什,在城內給亡魂做水陸道場。
遠在刀口溝的大營里,許大將軍同樣也設了香案,讓將士們扎了白布,一起祭拜那些死去的將士們。
大營里是沉痛了一整天,而這一天,許大將軍寫了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
奏章上除了稟告邊關戰事以外,還力勸皇上暫時休戰,以及很重要的駐扎屯田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