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光宗是邊跑邊躲,原本就亂的院子更是鬧得雞飛狗跳。
黎管家看得皺眉,出聲制止:“夠了!你們可消停點吧,這事兒等大人回來再說。”
顧老太不敢再鬧騰,急忙收起拐杖,給黎管家賠笑道:“黎管家,這回是承才的不是,您放心,我會教訓他的,您幫著在黎大人面前說幾句好話,莫讓黎大人太過生氣才好。”
黎管家不接顧老太的話,只道:“我就是個奴才,可不敢隨意左右大人的意思。”
說完不再搭理顧老太,而是喊來下人,指著黎百道:“把黎百壓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黎管家要是不重罰黎百,等黎大人回來,黎百要受的懲罰可就不止是打板子了。
黎百不敢喊冤,任由下人把自己押去行刑,但他畢竟是黎管家的兒子,這三十大板打得很有水分,只是打出點皮外傷,并沒有傷到骨頭,養上幾天就能好。
黎大人是下午匆匆趕回來的,只因祝五奔去通判府找他,說是府城的老百姓都在說,新任同知的侄兒仗勢欺人,為了奪走顧氏的生意,是帶著人打上福泰樓,逼問福泰樓關于顧氏的住處。問不到后還砸了福泰樓,結果運氣不好,掀了臨河世家晏老爺的飯桌,被晏老爺跟一幫子府城貴公子給暴打了一頓。
福泰樓還好說,晏家也能安撫,可黎大人剛剛來上任第三天就傳出這種仗勢欺人要奪別人營生的事兒,這事兒就大了。
唐通判是苦口婆心的勸著他:“黎同知,雖說你是知恩圖報,可也不能太過縱容恩人的后代,自己的官聲要緊啊。”
黎大人是聽得臉都紅了,急忙起身告辭,一進府門就怒問黎管家:“黎百是怎么回事?看幾個人都看不住嗎?把事情鬧得全城皆知!”
黎管家急忙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黎大人說了,又道:“老奴也不知道這河安府府城的老百姓這般多嘴多舌,才發生幾個時辰的事兒,竟是傳遍了全城。”
黎管家不知道,這是福泰樓讓說書先生傳出去的,而這個主意還是顧錦里出的,前幾次那些砸店的人也是敗在這一招上。
說著又讓人把黎百給抬過來,讓黎大人問話。
黎大人見黎百已經被打傷,心里的怒氣總算消了一些,卻還是罰了黎百半年的月錢。
又問道:“有祿他們呢?把他們給我喊來!”
這群不省心的,給他弄出這么大的事兒。
黎管家道:“祿三爺回來后就在您的院門前跪著,還打了自己幾巴掌,說是沒有管好承才少爺,讓他給您惹麻煩了。”
顧有祿雖然害怕,卻還有點小精明,知道黎大人回來后一定不會饒了他們,干脆主動做戲,這樣一來,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錢家那邊,他是無辜得很。
果然,黎大人聽了這話,氣消了大半,他就知道惹禍的是錢家父子,有祿是被連累的。
“走,去看看有祿。”黎大人起身,一邊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一邊吩咐身邊的小廝:“去把錢家父子給我找來!”
“是。”小廝應著,帶上幾個護院去了錢家住的院子。
顧有祿看見黎大人,立刻哽咽著道:“黎叔對不起,是我的錯,沒有看好承才,您罰我吧……嗚嗚嗚,我真是沒臉見您了?”
顧有祿一通哭訴,把黎大人給哭得心軟了,雖然沒有讓他立刻起身,卻是把所有的錯都怪在錢家父子身上。
等錢光宗父子來后,他根本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道:“壓住他們,給我一人掌嘴十下,讓他們記住教訓,以后別在外面亂說話惹事兒。”
見錢承才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后,又改口道:“子不教父之過,錢承才的十巴掌由錢光宗代罰。”
錢光宗懵了,他這是一下子就要被打二十個巴掌?那還能活?
他想要求饒,可護院已經抓住他,啪啪啪的狠狠扇他巴掌。
護院的手勁極大,又知道黎大人不喜歡錢光宗,下手是毫不留情,錢光宗的牙齒被打掉三顆,最后是被打暈過去。
錢承才見自家老爹被打得這么慘,也是嚇得暈了過去。
黎大人見狀皺眉,金枝真是命苦,攤上這么一對父子,潘霜娘當年要是盡心一點,就不該讓金枝嫁給這樣的人家。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只能看牢錢家父子。
黎大人罰完錢家父子后,才對顧有祿道:“有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使我是河安府同知,可河安府里還有知府大人在,你想要給家里找營生是好事,可得用對法子,以后不可再這般胡鬧,否則定不輕饒!”
顧有祿抹著眼淚道:“是,黎叔放心,侄兒記住了,以后一定不會再犯。”
可他心里卻不是這么想的,而是把這事兒怪在顧氏身上,更想盡快找到顧氏,好奪了顧氏的營生,讓顧氏去死!
黎大人如今沒空管顧有祿,把他打發走后,帶著厚禮親自去給晏老爺賠禮道歉。
晏老爺雖然接受了他的道歉,卻說這事兒已經在府城傳開,會不會傳到京城被御史臺知道,他可不敢保證。
黎大人為此是心煩意亂,回來后,當天半夜就讓人悄悄把顧老太喊來,狠狠訓斥一番。
顧老太跪在地上,不敢還口,只能任由黎大人罵著。
黎大人警告她:“想要過好日子就得看住錢光宗父子,要是他們再做出什么對本官不利的事兒,你知道他們的下場。”
那就是一個死!
說完不搭理發抖的顧老太,讓黎管家把她給送走了。
遠在慶福鎮大豐村的顧錦里卻是對此一無所知。
此刻顧錦里正看著秦三郎,指指他手里捧著的盒子,問道:“你真要把這些東西給我藏著?你就沒有其他能藏你家當的地方?我又不是你的奶媽子,上次你讓我藏鐵劵就算了,這回連游安他們的賣身契、你在其他地方買的莊子、鋪子的地契、還有銀票也要我幫你藏,你不會自己藏嗎?”
天黑,只有微微的火把光在跳動,顧錦里看不見秦三郎臉上的通紅,只見他看著她笑道:“我時常要跑來跑去的,把東西放在小魚這里比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