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里聽得一愣,笑道:“我知道了,那咱們就再給羅武哥一個機會,大姐別擔心。”
顧錦繡聞言笑了起來,摸摸她的腦袋道:“快起來,坐地上涼。”
顧錦里聽話的站起身,在屋子里陪著顧錦繡片刻后,把她拉起來道:“走,咱們出去幫忙做飯。”
顧錦繡也覺得自己老是悶在屋里不好,鄉下婦人都是要出門跟人打交道的:“好。”
她穿上干活用的襖子后,跟著顧錦里去了前院。
前院飯廳外,秦三郎已經架起火堆在烤羊肉,看見顧錦里來了,道:“還有一頭羊用來做了清燉羊肉,羊骨頭剃了下來做了魚羊湯。”
桂妞蹲在火堆旁邊看著烤全羊,一臉饞饞的道:“三郎哥,羊肉可好吃了。”
秦三郎笑了:“嗯,羊肉很好吃,等羊肉烤好了,三郎哥給你切一塊來嘗嘗。”
“嗯!”桂妞應著,就蹲在旁邊等著吃羊肉。
幾家人都在忙綠著,楚氏跟崔氏也出來了,在忙著擺香案祭祖。
這個祭祖不是祭的各家的祖先,而是祭的老家逃荒死去的人。
幾家人不斷忙活著,祭祖、祭拜天地、做著各種菜式,忙活到傍晚總算是忙完了。
可羅武還是沒回來。
三爺爺跟三奶奶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們早就跟羅家商量好了,今天趁著武哥兒來家里吃飯,把武哥兒跟繡姐兒的婚事定下。可如今武哥兒卻沒回來,也沒有送個信回來。
楚氏如坐針氈,有些生硬的道:“可能是有事兒耽誤了。”
羅父臉上掛不住,看了顧大山跟崔氏一眼,對秦三郎道:“三郎,把你的馬借我用用,我去接你羅武哥。”
羅父以前是鏢師,騎馬不在話下。
顧錦里卻笑道:“羅伯父不用去接了,沒準羅武哥快回來了,咱們先吃飯吧,邊吃邊等。”
陳氏看著顧錦里的笑容,覺得羅家要完了。她不敢說什么風涼話,只能附和著顧錦里:“小魚說得是,這冬天飯菜冷得快,咱們還是趕緊開席吧,再不吃,孩子們都要餓得肚子疼了。這幾個小的愛吃肉,可是眼巴巴的等著晚上這一頓呢。”
三爺爺跟三奶奶也想給羅武一個機會,聞言說道:“開飯吧。”
一句話,幾家人全都落座。
顧錦里家有兩張很長的桌子,男女分開坐,擺上兩桌就夠了。
因著羅武沒有回來的事兒,飯廳的氣氛有些低沉。
陳氏的嘴巴厲害,把今天延福樓拍賣火腿的事情拿出來說了,還把她罵田老板的話也說了,最后拉起顧德興,很是得意的道:“瞧瞧我們家興哥兒,今天可是長臉了,結識了鄭家公子不說,那鄭家公子還特別喜歡他,夸他老實學問好,還要拽著他拜把子。”
“還有那個歐陽先生,叫啥歐陽許的,總之是個有錢有名望的胖老頭,連鄭縣令都要拍他馬屁。誒喲喲,可就是這么有名望的老頭看見我們家興哥兒,那像是看見文曲星似的,說了興哥兒來年下場定能考中秀才。”
顧德興聽不下去了,糾正陳氏:“二嬸,鄭家公子沒有要跟我拜把子,歐陽先生也沒有夸過我,就是跟我說了幾句話。他老人家也不叫歐陽許,叫歐陽滸,跟老虎差不多一個叫法。”
陳氏瞪他:“你這孩子咋不知道好賴呢?二嬸這是幫你。行行行,你坐下吃吧,從小到大都是這么沒趣。”
因著陳氏耍寶,這頓冬至飯總算吃得是歡聲笑語。
可直到吃完,分完剩菜,天色黑透了,羅武還是沒回來。
陳氏精明,知道顧錦里家要跟羅家撕了,她雖然想看戲,可又怕自家被誤傷,趕忙拿著剩菜跟一包火腿片,帶著家里的孩子跑了。
其他幾家人見狀,也紛紛告辭回家。
不多時,顧錦里家只剩下羅父一家三口。
羅父楚氏很是尷尬,不知該說什么好。
他們還沒開口,顧錦里就直接問楚氏:“羅伯娘身上的襖子可真好看,您覺得如何?可覺得好?”
不等楚氏答話,又自顧自的道:“這是我大姐親手做的,打棉花、縫制襖子、繡襖面上的繡花,足足熬了半個多月才做好的,這般精心繡制,自然是好的。”
楚氏知道顧錦里是生氣了,忙道:“小魚說得是,襖子確實很好,羅伯娘很喜歡。”
顧錦里笑了:“哦,原來羅伯娘也喜歡嗎?我還以為羅伯娘嫌棄我大姐做的東西呢。”
“小魚。”崔氏急忙喊了顧錦里一聲,提醒她不要這么對楚氏說話。
顧錦里恍若未聞,一雙眼睛帶著寒芒,盯著楚氏。
三年前他們兩家的親事是能成的,可羅家父母卻沒有來提親。她從羅慧娘不經意的抱怨中得知,當年不愿意來提親的是楚氏。
顧錦里心里很生氣,楚氏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一面夸著她大姐好,一面又不讓羅武娶,把事情鬧到今天這幅田地。
而她看得出來,楚氏確實是真心喜歡她家大姐,也正因如此,顧錦里才會這么郁悶。要是楚氏只是假惺惺的話,她直接動手就好,也不用這般留手。
楚氏被顧錦里看得羞愧難當,忙道:“我從來沒有嫌棄繡姐兒的意思,我是害怕……”
許是憋得太久,許是不想兩家因此生怨,許是真的不想沒了顧錦繡這個兒媳婦,她沉默一會兒,看向羅父:“對不起……我想把那件事告訴小魚家。”
對不起三個字是對羅父說的,她的事情說出來,除了她自己難堪以外,最被人瞧不起的是鐵柱。
撿破鞋,還是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睡過的破鞋,這事兒攤在哪個男人頭上都是受不了的。
羅父看重顧大山這個兄弟,他會幫顧大山,除了顧大山為人老實可信以外,還因為他們同命相連,同是被后娘虐待,不被親父所喜的人。
羅父走了過去,握住楚氏的手道:“咱們成親的時候就說過,不管將來遇到什么事兒都一起扛,但這回讓我來,我跟大山說……他信得過,告訴他沒啥。”
“不行!”楚氏很激動,眼淚已經流了下來:“不能讓你去說……我跟大山弟妹說。”
鐵柱是男人,怎么能讓他親口對另一個男人說自己的媳婦是怎么被別人糟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