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唐嬸向她這邊看來,笑道:“來了。”
又回頭招呼著同樣送草來賣的衙役家人:“顧家丫頭在那邊呢,大家伙快著點,趕在天黑前把事情辦完,不然回家可就得半夜了。”
“誒。”幾十戶衙役的家人應著,大家伙高高興興的拉著明蚜草來賣。
顧錦安下學后,趕過來幫忙,兄妹三個,加上制藥作坊的幾十號人是忙到天色擦黑,才把所有明蚜草給收完。
顧錦里捶著腰道:“明天我要放假,不干活了。”
程哥兒很是贊同:“嗯嗯,我明天也不干活了,收草好累。”
顧錦里瞅他一眼:“你小孩子家家正是精力好的時候,休息什么休息,明天去制藥作坊盯著,幫忙閘草。”
把明蚜草用閘刀閘成小段后,才能磨碎,用來做蚊香。
程哥兒驚呆了,二姐太會欺負他了,她自己休息,卻讓他干活。
顧錦安看得笑了,沒有理會自家小妹跟小弟的官司,而是跟著三七他們快手快腳的收拾著桌子,等把瑣碎的事情做完后,天色徹底黑透。
“安哥兒、小魚、程哥兒,趕緊回家了。”顧大山跟崔氏見他們遲遲不回家,拿著火把來接他們。
“誒,我們這就回去了。”顧錦安應著,帶著顧錦里、顧錦程向著自家爹娘走去。
崔氏手里拿著三件披風,一人遞一件:“披上,天黑了冷。”
“謝謝娘。”顧錦安接過,把一件披風遞給顧錦里,又幫著程哥兒把小披風披上后,自己才披上披風回家。
到家的時候,飯菜已經做好了。
“今天是鐵鍋燉魚,放了三種豆腐,還放了松菇,鮮美得很。”顧錦繡端來熱水還有棉布巾,給顧錦安他們洗手吃完。
只是今天顧錦里吃得不多,用筷子戳著碗里的米飯,像是在戳著秦三郎。
顧錦繡見了問道:“小魚你咋了?可是今天的魚不好吃?”
顧錦里道:“沒有,挺好吃的,就是我飽了,不太想吃。”
程哥兒:“……”
懂了,二姐已經被氣飽了。
小家伙很聰明,生怕生氣的二姐會折騰自己,趕忙抱著飯碗沖著顧錦安笑嘻嘻的道:“大哥,換位置,我要坐在大哥的左邊。”
這種時候不能跟坐在二姐旁邊,離得越遠越好。
顧錦里瞇起眼睛:“顧錦程,你是怕我嗎?”
程哥兒抱著碗,躲在顧錦安身后:“不是的,二姐好看又可愛,最喜歡二姐了。”
顧錦里懶得搭理程哥兒,繼續戳飯。
顧錦安好笑的看了顧錦里一眼,把程哥兒拎回他的位置:“做好,好好吃飯,都吃了一半了,哪有換位置的道理。”
不過,吃完飯后,他還是悄悄問了程哥兒:“你二姐怎么了?跟誰慪氣?”
程哥兒把林樂娘單獨找顧錦里去竹林的事情說了。
顧錦安知道林家,看來是林小旗的妹子看上秦三郎了,還不怕死的找到小魚,當面說這事兒。
“嘖嘖,有好戲看了。”顧錦安抱著看熱鬧的心思說了這么一句。
程哥兒拽著他的衣袖問:“啥好戲?”
顧錦安道:“等你三郎哥回來你就知道了。”
說實在的,他倒是希望小魚能多鬧鬧脾氣,她太沉穩了,沉穩得不像個小姑娘,也知道跟秦三郎鬧矛盾的時候,她才會情緒外露,表現得像個正常的小姑娘。
程哥兒皺皺小眉頭,還想再問,卻被自家大哥拎著去了洗澡了。
洗完澡回屋沒多久,家里的后門就被人敲響,顧錦安跟顧錦里熟門熟路的去了后門,不出意外的拿到了一封信。
是胡觀主的回信,信上告知他們,夏家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會換掉夏先生夫妻,不出十天,夏先生夫妻就會離開慶福鎮。
顧錦安跟顧錦里對此還算滿意,魯家一系里,胡觀主還算是個講理的人。
可夏先生卻是不愿意走的,他此時也收到了胡觀主的信,但他看過信后,只是冷笑一聲,直接把信給燒了,對著那個來送信的人道:“回去告訴胡觀主,讓她管好湖云觀跟藥材生意就成,夏某的事兒,無須她操心。”
來送信的是個男人,穿著一雙長直皮靴,看著那封還冒著火星子的信,冷笑道:“夏先生果然是狂士脾氣,只是這信燒了,可是要承擔后果的。”
夏先生回以冷笑:“后果夏某承擔的起,無須你一介影子衛來操心,趕緊滾吧,夏某的宅院可不是給你們這些滿手沾血的莽夫逗留的。”
那人聞言,隱沒在斗笠下的臉色一沉,這個夏固果然狂妄,但他只是個負責送信的,要是沒有命令是不能暗殺夏固的,因此只能離開。
送信的人剛走,夏夫人就來了:“夫君,是胡觀主的人?”
夏先生點頭:“不過是個清修之人,竟然剛管到我的頭上,真以為第一任觀主是魯家親戚,她也是嗎?她不過是個孤女,被上一任觀主收養而已,算來也是個奴婢。”
又安慰夏夫人:“夫人不必擔憂,房大人會幫我們說話的。”
房大人就是夏先生認識的那個魯家一系里的大人物,是能跟魯家當家直接聯系的人。
夏夫人聽罷,總算是放下心來,可她的心剛剛放下,老嬤嬤又來了,在門外著急的道:“夫人,詹家二公子又犯病了……悅兒已經被折騰得不行了,詹三老爺想問我們夏家借丫鬟。”
老嬤嬤差點說不下去,當真是丟死人了,哪里有人到別人家做客,卻要問人借丫鬟來睡的?
夏夫人聽得臉都白了:“詹家小二怎么又犯病了?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先生的臉色也很難看,對夏夫人道:“不太清楚,府城來的大夫查不出來,只說他是年輕氣盛,火氣太重。”
可火氣再重也沒有這么個重法的,詹家小二都虛脫得暈過去三回了,哪里還有什么火氣?
然而,怪就怪在,只要詹家小二的身體養得好一些他就會犯病,就會忍不住要跟丫鬟廝混,如今是不廝混會大哭大鬧,整個人像是火燒一般渾身通紅。
可一旦跟丫鬟廝混,又會守不住暈死過去。
“再這么折騰下去,小二會死的。”夏先生交代夏夫人:“丫鬟先備下,但不用急著送過去,我先去看看,問問大夫有沒有什么法子能給他治治。”
實在不行,再送丫鬟過去。
“誒,妾身知道了,夫君趕緊去看看小二吧。”夏夫人催促著,把夏先生送出房門。
夏先生是直奔客院,來到詹二的房里。
房內已經亂得不行,詹二已經是半死不活,被詹三老爺扶著,可他依然喊著要女人。
府城來的大夫看得搖搖頭,差點說出那句:準備后事吧。
不過,夏先生卻是問道:“大夫,給他喝點昏睡的湯藥,讓他睡上幾天都不能醒,這樣能不能緩解他的病情?”
大夫道:“可以倒是可以,就是那種湯藥喝了極其傷身,詹二公子身份貴重,老夫怕他有個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