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師爺:“胡說八道,誰不知道你鄒江十五歲家里遭難,心灰意冷,養傷到十六歲后,在十六歲生辰那天自賣自身給鄒大人為奴。這等人盡皆知的事兒,你還敢狡辯。來啊,把鄒江這個奴才抓回去。”
“抓住鄒江。”曹師傅不給鄒江辯解的機會,帶著鄒府護院繞過羅武他們,向著鄒江撲去。
鄒江冷笑一聲,直接沖進衙門里,撲通一聲跪在公堂上,對著明鏡高懸四字高呼:“草民有冤,求青天大老爺為草民做主啊!”
曹師傅等人見鄒江沖進公堂,大急之下也跟著沖進去,邵師爺想要喊住他們已經來不及。
羅武帶著衙役們立刻圍住縣衙大門,不讓曹師傅他們逃走。
姜縣尉跟楊班頭帶著另一群衙役從公堂后沖過來,指著曹師傅他們道:“大膽刁奴,敢率眾私闖公堂,來啊,把他們給本官抓起來!”
“是大人。”楊班頭他們立刻沖上來,歘歘歘抽出大刀,把曹師傅他們團團圍住。
曹師父他們此時才知道,他們情急之下做了什么,立刻對姜縣尉道:“姜大人誤會,小的們不是私闖公堂,只是想來抓拿家奴鄒江。”
邵師爺也急忙擠進公堂,對著姜縣尉連連作揖道:“姜大人,這真真是個誤會,曹師傅他們都是知道規矩的人,沒有要私闖公堂的意思。”
又呵斥曹師傅:“你們還杵在這里做啥,趕緊滾出去,公堂是你們這些奴才的能進來的?”
“邵師爺教訓的是,小的們這就出去。”曹師傅他們一邊道歉,一邊后退,想要離開公堂。
可惜,羅武不會讓他們出去。
他帶著一群衙役兄弟,拿出佩戴的大刀,組成人墻,攔住曹師傅他們,怒喝著警告道:“刀槍無眼,誰敢過來,生死自負。”
曹師傅他們看著明晃晃的大刀,看著羅武他們一臉盛怒的模樣,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真硬沖出去,小命不保。
邵師爺急了,對姜縣尉道:“姜大人,何必如此?咱們也是共事多年的同僚了,曹師傅他們的事情是個誤會,您抬抬手,讓他們走吧。”
姜縣尉只看了邵師爺一眼,并未說話。
楊班頭笑道:“同僚?邵師爺,你說什么胡話呢?你是鄒縣丞的幕僚,吃的是鄒家飯,我們拿的是朝廷的餉銀,什么時候跟你是同僚了?”
一句話,把邵師爺給臊得無地自容。
楊班頭說得沒錯,他確實是鄒縣丞請的幕僚,雖然因著鄒縣丞的關系可以進出縣衙,接觸到一些公文,可說白了,邵師爺就是個沒有官職的外人,跟縣衙沒有絲毫關系。
楊班頭指著曹師傅他們道:“再說了,姓曹的身為鄒家家奴,卻敢帶著武器私闖公堂,邵師爺,這是個什么罪名,你應該很清楚吧?要是不清楚,可以回去問問鄒縣丞。”
奴籍者帶著武器私闖公堂,等同造反!
邵師爺自然知道這個罪名,正是因為知道,他才著急。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身為主家的鄒縣丞都要吃掛落。
姜縣尉此時說道:“老楊,把這群私闖公堂的匪徒抓起來,投入大牢。”
又看向邵師爺道:“你盡管為他們求情,也可以讓他們反抗,只是你要明白,一旦反抗,到時候死得就不僅僅是姓曹的一伙家奴。”
連鄒縣丞也討不了好。
邵師爺是雙膝一軟,差點跌倒在地,目光看向鄒江,指著他道:“你故意的!”
是他,是他把曹師傅他們引進公堂來,讓曹師傅他們犯下形同造反的大罪。
鄒江看著邵師爺笑道:“鄒家的下人跟鄒友廉一樣蠢。”
他確實是故意沖進公堂,把姓曹的這群鄒家護院給引進來的,可那又怎樣?兵不厭詐,且姓曹的這群護院說白了就是鄒縣丞養的私兵,是能抓一批就抓一批,不能把他們放走。
邵師爺氣得差點厥過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楊班頭、羅武他們把曹師傅他們抓起來。
而他還得對曹師傅他們說:“不要動手,老老實實跟著楊班頭他們去牢房,大人自會救你們。”
曹師傅他們是嚇懵了,生怕縣衙真治他們一個造反的罪名,哪里還敢反抗,是求著邵師爺:“邵師爺,您可得去幫我們說情啊,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都是被鄒江害的!”
邵師爺沉著臉不說話,等曹師傅他們被押走后,他指著鄒江道:“姜縣尉,鄒江是鄒家家奴,我要帶走,請您放行。”
呵,以為把曹師傅他們抓了就能逃過一劫?他還沒死呢,有的是辦法把鄒江帶走。
鄒江喊道:“姜大人明察,草民是良籍,并非奴籍。”
邵師爺大怒:“你胡說!”
姜縣尉抬手,制止邵師爺的話,說道:“既然你們兩邊各執一詞,那這事兒得縣令大人審過后才能下定論。”
說著,他讓羅武他們繼續守著縣衙大門,不讓邵師爺跟鄒江離開,自己去了公堂后面,求見許縣令。
許縣令是個文人,而他又是農家人出身,是好不容易才考上功名,又做了六年的佐官才當上了主官,是怕死又怕事,對于鄒縣丞的事兒,他不太想管。
“大人、東翁、好同窗,您別再猶豫了,只要您升堂,這功勞就能穩穩的落入您的手里,弄不好還能讓您再升一級。”田師爺勸著許縣令:“鄒江只是狀告鄒縣丞徇私枉法、以權謀私這些罪名,并沒有狀告鄒縣丞勾結水匪,那水匪不會殺到大人的面前,您且放心。”
放心個屁,許縣令都快嚇死了好嗎。
“那陸姨娘死得多慘啊。老田、田兄、本官的好同窗,咱們再熬個把月就走人了,何必蹚這攤渾水?會出人命的。”許縣令哭喪著臉,就差給田師爺跪下來。
田師爺比他狠,直接給他跪下了。
撲通一聲,田師爺的膝蓋重重砸在地上,許縣令聽到這聲音,都替他疼得慌。
“別整這些沒用的,你趕緊起來。”許縣令想扶起田師爺,可田師爺就是不起來。
“大人可還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去考功名的時候說過什么?”田師爺雙眼含淚,對許縣令道:“咱們一批同窗曾經發過誓,為官之后,要把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