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鄒玉婉高興不已,這破爛鄉下,她早就待膩了,只是心里不解恨:“那幾家逃荒來的怎么辦?他們還沒遭報應呢。”
要是他們就這么走了,豈不是白來啦?
鄒玉振見她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臉色又沉了下來。
鄒玉婉見了,臉色一白,急忙喊畫兒:“死丫頭,還愣著做什么?趕緊回屋去收拾東西。”
“誒,奴婢這就去。”主仆二人急忙離開,不敢在這里多待。
鄒家兄妹臨走前,去看了一回陸老三,對他道:“三舅舅,我們先走了,您安心養著,等元斐考上功名做了官,給您請個御醫回來,一定把您的病治好。”
“唔走走”陸老三還是口歪眼斜,說話只能說兩三個字,聽到鄒玉振兄妹要走,急忙叫道:“不不能走”
陸老爺子道:“老三,別留你外甥,你外甥再不回去,鄒縣丞都快忘記他們兄妹了。”
得讓他們回去,多在鄒縣丞面前晃晃,這樣才能固寵,免得疼寵被嫡出的分了去。
陸老三顯然不樂意,攢足力氣后,叫道:“不不行!不不能放過……”
話沒說完,力氣就用盡,再也說不下去,只呼呼地喘著粗氣。
鄒玉振看著像是死魚打挺的陸老三,心里厭惡至極,他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會遇上這樣的外家?
這群粗鄙的、沒錢沒勢的、只有拖累他的廢物們,他真恨不得一個個的把他們給掐死。
陸老三喘了一會兒氣后,再次說道:“張張牛子讓他……”
“不行!”鄒玉振沉著臉,咬著牙道:“三舅舅莫要胡來,陸家要是再鬧出點事來,爹他絕對不會輕饒你們。”
又道:“可還記得孫家,孫家是全家被判刑流放,家財散盡。縣令大人如今正愁沒有功勞,要是陸家再生事,被人發現,縣令大人一定不會手軟。”
他不是怕陸家出事,他只是不想再被陸家連累。
“張牛子那伙人一定會用到,但如今不是時候,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讓他們出手。”
陸老三聽得眼睛大亮,知道鄒玉振是有盤算啦,忙應道:“好好好……”
鄒玉振厭煩陸老三,不愿多待,帶著鄒玉婉出了屋子,交代著陸老爺子:“姥爺,你們這段時間莫要輕舉妄動,那幾家我會對付。”
陸老爺子道:“振哥兒放心,姥爺是個曉得厲害的人,在沒有把握之前,不會讓張牛子去動那幾家。”
孫家倒后,陸老爺子也是天天擔心著,生怕陸家會落到孫家那樣的下場。
再有一個,縣令大人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只是和稀泥,求平安調任。如今為了功勞卻是舉起刀子,他怕縣令大人的刀子會砍到陸家的頭上。
“姥爺明白就好,報仇不急于一時,重要的是能一舉把他們給滅掉。”鄒玉振交代完陸老爺子,跟著鄒玉婉坐車離開。
騾車奔馳兩個時辰后,回到鄒府。
鄒府的下人們看見他們回來,很是吃驚,三少爺、五小姐可是去鄉下不少日子啦,如今突然回來,還是晚上回來的,莫不是陸家又出了啥事?
陸姨娘的人很是擔心,鄒夫人的人卻很高興,兩邊的人都趕忙去告知各自的主子。
鄒玉振不理會下人們暗地里的動作,對鄒玉婉道:“你先去見夫人,我去書房給爹請安。”
他們兄妹回來了,他得去老頭子面前露露臉。
鄒縣丞正在書房里挑燈辦公,許縣令撤掉全縣一半的里長后,近來他的事情很難做,那些被撤掉的里長有六成是他的人,全都來找他,求他想想辦法,讓他們再當上里長。
可這事兒是知府大人下的命令,知府大人還給京城遞了奏折,說要撤掉大楚一半的里長,給大楚節流。
這等大功勞,知府大人興奮得眼睛都紅了,他一個佐官,能有啥本事去反對?
為今之計,只能找些由頭,慢慢的把在任的里長給貶了,再把他的人給換上去。
“老爺,您下衙回來都忙了快兩個時辰了,先歇歇,喝碗湯,再跟您兒子說說話。”鐘翠蘭抓著鄒縣丞的手,按到自己的肚子上,巧笑倩兮的道:“您是不知道,您這兒子可調皮得很,白天的時候估計是沒有見到您,就在蘭兒的肚子里鬧騰起來,跟蘭兒要您這個爹爹呢”
鐘翠蘭的話說到最后,帶著點拉長又翹上去的尾音,再加上那軟糯入骨的嗓音,一句正經話,愣是被她說得變了味兒。
鄒縣丞攬住鐘翠蘭的腰,在她腰上掐了一把,盯著她的肚子道:“這懷的莫不是個猴兒?咋的還沒滿三個月就能鬧騰起來。”
鐘翠蘭把身體往鄒縣丞這邊湊著,扭著腰肢道:“虎父無犬子,還不是老爺這個當爹的厲害”
這話算是說到鄒縣丞的心坎里了,哈哈笑道:“本大人可不就是厲害嘛。”
放眼整個田福縣,有幾個上了六十的男人還能弄出個兒子來?
鄒玉振站在書房外,聽到這話,惡心得不行,這個老東西,人老心不老,當心哪天死在床上!
他強壓著惡心,對著守在書房外的鄒江道:“江叔,這是元斐寫的幾篇文章,請您老幫忙轉交給我爹。再告訴我爹一聲,元斐已經訓斥過陸家眾人,他們不敢再生事,請爹放心。”
鄒江以前不姓鄒,而是姓江,比鄒縣丞小十歲,曾經是祿昌縣有名的神童,十歲熟讀四書五經,十三歲就是童生,因為才名遠播,鄒縣丞還跟其他文人特意去拜訪過他。
可鄒江十五歲的時候,卻遭了大難。他帶著寡婦娘跟新娶的媳婦一起去府城考院試,結果遇到強匪,娘跟媳婦都死了,他自己也身受重傷,幸虧被同樣去考院試的鄒縣丞給救了,這才活了下來。
鄒江遭逢大難,手腕因為受傷,寫字發抖,功名路無望,又感念鄒縣丞的救命之恩,便自賣自身,給鄒縣丞做了下人。
鄒縣丞對鄒江很信任,時常把他帶在身邊,一帶就是這么多年,因此鄒江在鄒家很是得臉,連鄒玉振都要敬他三分。
鄒江接過那幾篇文章,道:“三少爺稍等,老奴這就把文章送去給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