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陸德柱絕望了。
經過剛才那頓打,陸德柱很清楚秦三郎不會那么輕易就放過他,可他不懂,哭著吼道:“秦家后生,你為啥要趕盡殺絕?明明是可以商量的事情,為啥一定要把我送進牢里去?這十里八鄉,那個村里人沒有點過節?大家不都是各自退一步就過去了。”
陸德柱覺得自己雖然做過不少惡事,可那受害的是別人家,跟秦顧羅田幾家有什么關系?他只害過他們幾家這一樁,憑啥一被抓就要受這么重的懲罰?
秦三郎看著陸德柱,目光一如剛才平靜,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陸德柱徹底沒了聲音:“放過你,然后再讓你來害我們幾家?別說你不會,你們這種人,慣會如此,放過你們只是讓我們幾家陷入新一輪的危險中。”
噠一聲,他中指與食指的骨節敲在那張認罪書上:“最后一句,你是畫押認罪,還是現在就去死?”
秦三郎的目光沉冷,陸德柱看得渾身一哆嗦,那是一種他要是不認罪,秦三郎就能立刻把他拖進深山里埋了的眼神。
陸德柱終于怕了,不敢再抗爭,面如死灰的點點頭:“我畫押。”
秦三郎把他的一只手解開,讓他能騰出手來畫押。
陸德柱的左手解開后,想試著掙脫,卻發現自己越是掙扎,那只跟雙腳捆在一起的右手就越是被勒得死緊。
看來秦三郎給他系的是一種特殊的暗扣,他根本掙脫不開。
陸德柱沒法子,只能把拇指放在嘴角沾了些自己的鮮血后,把血手印按在認罪書上。
秦三郎等血手印干凅后,把認罪書收起來,拽下幾把野草團成團,塞進陸德柱的嘴巴里,讓他不能發聲,又砍下十幾根樹枝,把陸德柱擋住,不讓人發現他。
秦三郎站起身,對陸德柱道:“等會兒自會有人把你送去縣衙,不要想著當堂翻供,你要是被放出來了,不用一天我就能把你扔進大豐山的深山去。也不要想著把我抖出去,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我打的你,到時候我不介意上堂,再告你一個污蔑之罪,或者……”
他頓了頓,陸德柱似乎聽到一聲笑聲,秦三郎的聲音再次傳來:“等你被判流放的時候,我再在半路上把你拖進山里,在你身上割幾個傷口,讓山里的野狼老虎聞到血腥味,跑來把你吃了。”
“唔唔唔!”陸德柱嚇得大叫,可嘴巴被堵著,只能發出唔唔的叫聲。
秦三郎不再廢話,而是安靜的等著,估摸著三爺爺他們快到了,翻身上馬,奔出小道,來到大道上,停在路邊等著,等了兩刻鐘左右,便看見老駱駕著騾車奔馳而來。
秦三郎沖著他們招手:“老駱叔、羅叔。”
騾車前邊,除了駕車的老駱以外,還有阿九跟羅父,他們夫妻跟田家夫妻原本在鎮上出攤,聽說陸德柱的事情后,他跟老田立刻跟著尚秀才他們趕來縣里。
“老駱哥,是三郎,快跟上去。”羅父喜道。
老駱駕著騾車向著秦三郎這邊跑來,而秦三郎已經調轉馬頭,往小道上跑去,快馬足足跑了一刻多鐘,終于來到那片草叢邊。
秦三郎停下,翻身下馬。
老駱駕著騾車緊跟著他,見他停下,也急忙停下騾車,騾車剛剛停穩,三爺爺跟尚秀才他們就趕緊下車,看見秦三郎后,立刻問他:“如何?可是追上陸德柱了?”
秦三郎點頭,指著草叢深處的那一片樹枝,道:“他就在哪里,被綁著。”
他從腰間的布袋里拿出陸德柱的那份認罪書,遞給尚秀才:“尚叔請看。”
尚秀才接過一看,氣得臉色鐵青,大罵著:“畜生,簡直是畜生!陸德柱此人死不足惜。”
偷牛,禍害良家姑娘,單單是這兩樁惡事,就足以殺了陸德柱,還有其他的惡事,加起來足夠讓陸德柱受一次凌遲之刑。
又夸秦三郎:“秦小哥,你做得好,有了這份認罪書,陸德柱這次休想再逍遙法外,算是惡有惡報了。”
顧錦里跟顧錦安也下了騾車,聽到這話,知道秦三郎是抓了陸德柱,還逼他寫下認罪書,兄妹兩人很是高興,這法子真是一勞永逸。
秦三郎對尚秀才道:“尚叔,還要勞煩您去衙門找人,把陸德柱押去衙門。”
把陸德柱送官的事情,他并不想露面,也覺得幾家人沒有露面的必要。若是露面,幾家人在田福縣可就要出名了,他們現在只是普普通通的農家人,把惡人解決掉就好,并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
不過,秦三郎看著尚秀才,提醒道:“尚叔,把陸德柱送官的事兒,最好等天黑后再做。”
這大白天的,鬧得太大,極有可能把他們幾家給牽扯出來。
“行,我會去岳父家找大舅哥,讓大舅哥去找楊班頭,有楊班頭在,這事兒會辦得妥妥當當。”尚秀才看著秦三郎的眼神滿是欣賞,這孩子是個聰明的,年紀不大,辦事卻是這般老道,把什么都辦好了,根本不用他們費心。
尚秀才把認罪書卷好帶著,對阿九和老駱道:“你們兩個認識楊班頭,且在這里等著,把陸德柱看好咯,莫要出任何差錯。”
“老爺放心,小的一定把那惡人看好。”阿九說著,跟老駱來到那堆樹枝后,蹲下守著陸德柱。
尚秀才道:“秦小哥,你來駕車,咱們去縣衙。”
秦顧羅田幾家還趕著去辦房契地契,可不能給耽誤咯。
“好。”秦三郎笑著點頭,先上了騾車,三爺爺他們也跟著爬上騾車,等大家坐好后,秦三郎一甩鞭子,打在騾子身上,騾子撒開蹄子跑起來。
尚秀才坐在騾車里,掀開青布車簾看著秦三郎,笑道:“這后生會的本事可真不少。”
會騎馬,會趕車,能抓人,腦子更是聰慧,能想出讓陸德柱寫認罪書的法子,這些本事,單單拎出一樁來,很多成年人都不會,可他卻能做到。而他今年似乎才十五歲,還是個少年。
秦三郎駕著騾車,一刻多鐘后就上了大道,再跑了一刻鐘,到了縣城城門。
在城門口檢查的士兵是縣兵之一,認識尚秀才家的騾車,尚秀才露個臉,不需要檢查就能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