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博走兩步,停下來,看了一眼付拾一的耳朵。
付拾一:????
李長博一臉躊躇,顯然是有話不知該怎么開口。
付拾一咳嗽一聲:“李縣令想說什么就只管說吧。”
李長博這才不好意思的開口商量:“不知付小娘子能不能將身上的針借給我一用?”
付拾一一下就明白了李長博的意思:“李縣令是想用針偽造一個兇器?可是這要如何試探出兇手?”
李長博咳嗽一聲,“自是有法子的。”
付拾一干脆利落取出一根針給李長博。
不過付拾一可不是那些賢惠小娘子,出門荷包里會裝上針線。
她裝的,是縫合針。
就是縫合皮肉的縫合針。
線是縫合線……
付拾一掏出針的時候,李長博看得嘴角抽了抽。
付拾一忙解釋:“放心,絕對干凈!用開水煮過的。”
李長博的嘴角就抽得更厲害了。
不過,縫合針還真的是和那銀鉤有點像,都帶著一個弧度,就是縫合針的弧度更大,而且不帶倒鉤。
付拾一看著那針尖,輕聲提醒:“小心些,千萬別被扎了。雖然不會特別嚴重,但是肯定也疼。”
李長博點點頭:“放心。”
李長博拿著縫合針到了三位家屬面前,直接就道:“殺害令郎的兇器可能已經找到。諸位可要看一看?”
姚娘子立刻就出聲了:“在哪里?”
李長博卻并不立刻拿出來,只道:“我卻不能當眾拿出,只能請你們一個個的來看。”
方良立刻就用布單子展開,暫時做了個屏風。
李長博還真就將那縫合針放在袖子里,讓她們挨個兒到屏風后頭來看。
李長博先請二位女郎來看。
姚娘子自是心急如焚,于是第一個來看。
李長博歉然一笑:“男女授受不親,所以請姚娘子自己從袖中取出。不過,請姚娘子保持安靜,一點聲音也不要出。這樣防止他人揣測。”
姚娘子立刻毫不遲疑伸手就進去拿——大概是沒想到是個鉤子,還是帶針尖的,當場就被扎了一下,閃電般將手收回來。人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李長博,捏著手指,擠出一滴鮮血來。
李長博更加歉然,輕聲道:“請姚娘子先站到另一邊去,至于其他的,我一會兒再給您解釋。”
付拾一看到這里,已經明白了李長博的用意。
曾經她也看過古人用鍋底試真兇的辦法。只有真兇不敢摸,所以手上干干凈凈。
那個法子,和李長博現在這個,是異曲同工之妙。
無非都是利用罪犯的心理。
姚娘子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不過她還是聽從李長博的意思,當即走到了另一邊去等著。
第二個進來的,是張白鑊。
張白鑊也是伸手就去摸,冷不丁被扎了一個倒吸涼氣。
李長博同樣也請他去另一邊等著。
第三個進來的,是張春盛。
張春盛同樣不疑有他,伸手就去取。結果也被扎了一下,手指上登時就冒出血來。
付拾一內心吐槽:其實這樣真的是不干凈也不衛生啊!萬一其中有一個人有傳染病,那后頭的人……
但是現在這個條件簡陋,付拾一寬慰自己:忍一忍就過去了。以后還是想辦法搞一點高純度的酒精。
最后進來的,是董氏。
董氏聽完李長博的話之后,就皺了皺眉,小心翼翼伸手進去摸。
付拾一看著董氏那動作,心里嘆了一口氣。
董氏很快就摸到了縫合針,她微微一愣,隨后若無其事將針取出來。
當董氏看清楚了縫合針的樣子,董氏又微微愣了一下。
李長博輕聲道:“董娘子,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董氏強自鎮定:“李縣令這是什么意思?”
說完這話,董氏又開始泫然欲泣:“您難道是在懷疑我?”
付拾一一把按住額頭,心想:如果我是男人,面對這樣的妖精,還真是有點兒招架不住。可惜我是女人,我這一身雞皮疙瘩誰來賠——
李長博面對董氏如此可憐的樣子,竟然無動于衷,反而坦誠無比:“不是懷疑,是確信。”
方良將布單子放下來,簡直想給自家郎君鼓掌:這一下子就試出來了!真的是太厲害了!傳出去,郎君又要出風頭了!
董氏則是被李長博的話給噎得連話都不知該怎么說了。
李長博轉身走到姚娘子和張白鑊跟前,將那一枚銀鉤取出,給二人看:“這就是殺害令郎的兇器。”
姚娘子只看一眼,就眼眶通紅,撲簌簌的往下掉眼淚,更是罵出了一句:“做此事者,當天打五雷轟!”
付拾一那頭,則是笑瞇瞇伸手將董氏手里的銀鉤拿回來:“不好意思,這是我的。”
李長博回頭看一眼董氏,咳嗽一聲:“兇手已尋出了。”
姚娘子一愣,隨后終于面色扭曲,徑直就往董氏去了。
而張白鑊,則是愣愣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敢接受現實,還是在憤怒恐慌。
姚娘子到了董氏面前,揚手給了董氏一個耳光。
光聽那一聲脆響,付拾一就能判斷出:恐怕是渾身的勁都用上了。
而董氏則是被姚娘子這一巴掌,打得一個趔趄,當即身子都歪到了一邊去。
張白鑊似被這一聲響給驚醒了,猛然一顫。
然后他定定的看著董氏,想要走過去。結果剛剛抬起一只腳,人就直接倒栽蔥似的跌下去。
要不是地面上是草和泥,這一下摔了,估計張白鑊也得臉上開花。
因為這些情況,場面上一度混亂。
付拾一和李長博對視一眼,李長博咳嗽一聲:“可以結案了,讓張春盛先回去吧。現在趕回去,估計來得及趕上中午。”
付拾一乖乖點頭,過去跟張春盛說了這個情況后,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李縣令今天用特殊方法破案,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樣一想,頓時她又有點兒受寵若驚感動非常:李縣令這樣的上司,真的是太好了吧?
于是她倒回去,誠心誠意跟李長博的道謝:“多謝李縣令。”
李長博和氣一笑:“無妨。反正案子破了,才是最重要的。”
付拾一小聲嘀咕:案子是破了,狗血還沒撒完呢。董氏會承認嗎?當然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