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姚老夫人這個問題,李長博的回答也是客客氣氣:“小郎君是死于飲酒。只是,為何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們都還沒弄明白。”
“至于辦案,本就是我們分內的事情。”
姚老夫人想了一想,然后再道:“那是不是弄明白了,就一切明了了?”
李長博肯定道:“是。”
姚老夫人看向張白鑊,語氣十分威嚴:“到底怎么樣,快弄清楚才是。”
隨后,姚老夫人像是看到了姚氏臉上的傷,微微皺眉,問了句:“你這臉上是怎么一回事兒?”
所有人都看向姚氏:這可是告狀的好機會!
然而姚氏只是淡淡然然的說了句:“沒事兒,被那只瘋貓弄的。不知怎么了,忽然發了瘋,連人也不認了。”
眾人:……這話說得,夠狠。尤其是配上這個無所謂根本不放在心上的神色……
付拾一更是差點沒被逗笑了:這話也太狠了。
而董氏在聽見這話之后,差點一蹦三尺高:“你怎么說話呢?我撓的又怎么樣?你殺了我兒,我不僅要打你,更要送你去坐牢!”
付拾一:……原來世界上真有這么蠢的人啊。
眾人也齊刷刷古怪看董氏:哪有自己跳著要承認的?也太好玩了吧?
張白鑊按住額頭,擋住了大半的臉。仿佛也是覺得沒臉見人。
姚老夫人斜睨董氏:“她為何要殺自己兒子?”
董氏這會兒也真是仗著自己有理,完全不考慮別的,直接就出言頂撞起來:“什么她的兒子?她的兒子早就死了!這是我兒子!我兒子就是她殺的,她嫉妒——”
姚老夫人不用董氏說完,直接就看了張白鑊一眼。
張白鑊上去就將董氏拉了個趔趄。
自然也成功讓董氏徹底說不下去。
董氏看著張白鑊難看的臉色,也終于回了魂。一下子囁嚅著,想補救都不知道說點什么好。
最后董氏就抬出了自己死去的兒子:“我苦命的智兒啊——”
張白鑊鐵青著臉:“你不許再言語!”
張白鑊在董氏面前,還是很有威嚴的,霎時就讓董氏把后面的哭聲咽下去。
大家平白看了這么一出好戲,不約而同都有點兒意猶未盡:繼續啊,我們還沒看夠呢!這么精彩,怎么能就這么完了?”
姚老夫人不負眾望,高深莫測看著張白鑊:“你說,智兒是不是菱娘的兒子?”
張白鑊明顯不情愿,可是憋了半晌,還是只能憋出一個字:“是。”
付拾一:一看就是腰桿子不直的男人。
姚老夫人再問:“那她為何要嫉妒?”
張白鑊還是只能老老實實的回答:“無需嫉妒。”
姚老夫人斜睨張白鑊:“有些時候,縱容底下人也無妨,但是有些大事上,還是要讓他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才好。”
這話說輕不輕,說重不重。
看似說著董氏,可是眾人聽著,都總覺得像是在說張白鑊。
張白鑊的臉上,也好像是開起了染坊。
張白鑊深吸一口氣,緩緩又將情緒壓下去,附和姚老夫人:“阿娘說得是。”
付拾一總覺得張白鑊臉上的表情,假得像是一層面皮,伸手一揭就能撕下來!
姚老夫人似笑非笑:“不僅要明白這個道理,關鍵是要記住了。更得這么做。”
張白鑊表情僵硬:“是。”
一大群人在這里聽著姚老夫人訓兒子,可所有人都莫名覺得渾身舒爽:該!
姚氏恰到好處的提起正事兒:“還是先說說這個事情吧?總不能這么下去。”
姚老夫人點點頭:“這倒是。”
她總算是放過了張白鑊,看向了李長博:“李縣令,你看這件事情該如何?”
李長博說了句很順理成章的事情:“若要查出是怎么一回事兒,恐怕要用刑。畢竟也沒有一個人說實話。”
姚老夫人再度點頭:“辦案必然是李縣令擅長的,我一個老婆子,也不懂什么。李縣令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李長博看一眼厲海。
厲海面無表情上前一步:“既是如此,那就請二位與我去旁邊說幾句話。”
厲海那氣勢,那表情,說是說幾句話,可是誰會相信呢?
奶娘和董氏都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
厲海倒是還客客氣氣的:“請。”
董氏求助的看向張白鑊。
張白鑊卻微微側目,并未看見董氏的目光。
奶娘倒是直接開口了:“娘子——”
姚老夫人淡淡道:“去吧。”
姚老夫人身邊的仆婦就上前來,將奶娘拖著過去了。
奶娘還想喊叫來著,不過嘴被堵上了。
厲海也過去。
張白鑊始終都沒動。
那風韻猶存的婦人,之前雖然一直蹦跶得厲害,此時也沒有了要蹦跶的意思。
反倒是老老實實的站在旁邊,一直盯著自己的腳面。
付拾一側頭看李長博。
李長博一直平靜的站在那兒。
此時,姚老夫人像是忽然想起:“說了這半天話,竟是連坐都沒請諸位坐,也實在是家中出了事情,讓我們疏忽了。請李縣令異步,略坐一坐,喝口茶?”
一時,眾人移步到了廳里,坐下喝茶等結果。
因為事情還沒有一個定論,所以也沒有人貿然開口。
張白鑊頻頻看向門外。
姚老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有事兒?”
張白鑊立刻老實了:“沒事兒。”
李長博也順勢開口:“這次的事情,或許未必如同張郎君之前猜的那樣。甚至未必是故意為之——但是,其中必是有人隱瞞這件事情的。這樣的案子,官府也不好定奪,所以老夫人您看,是您府上自己處置,還是我來?”
付拾一支起耳朵:李縣令這是給張家臺階下,也是想將這件事情推諉出去。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只要不是真的殺人案,其中其他事情,就的確是不好多插手。
姚老夫人聽了這話沒有絲毫意外,更是立刻就做出選擇:“既是如此,那就還是我們自行處置吧。”
付拾一下意識看了一眼姚氏:既然是姑侄關系,那姚老夫人肯定不會虧待姚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