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之后,還得時不時翻動,才能確保每個部位都炸透了。
炸到金黃定型,魚肉熟透,就可以撈起來放在盤子里,而后開始炒料。
菠蘿魚肉的湯汁,要做到酸甜可口才算上佳。
關鍵是顏色,也一定要明亮。
這年頭還沒有檸檬,也沒有橘子汁,更沒有番茄醬。不過付拾一不怕——
現在有酸杏干。剛才她已經泡了一點,此時已經濕潤又柔軟了。搗成溶爛的樣子,再用紗布過濾,只留下攥出來的湯汁。
付拾一熱油下蔥段和姜片,炒出味之后,將蔥段姜片都取走,加入酸杏湯,再加上一點霜糖和鹽。
等到熬到湯汁粘稠,這才淋到了炸好的魚肉上。
最后再來一點菜葉子假裝是菠蘿葉——
反正劉大郎都看呆了:“這是什么菜?怎么從來沒見過?”
付拾一笑瞇瞇:“叫菠蘿魚。”
其實如果運輸方便,還可以買點真正的菠蘿,將菠蘿塊熬出味來,做成湯汁澆上去。這才真正的是香。
轉眼間,清蒸魚頭也出來了。
付拾一讓劉大郎淋上自己已經調好的料汁,撒上蔥絲,再來一勺熱油——
雖不盡善盡美,可勝在新鮮。
而酸菜魚的湯底此時也湯汁奶白,酸香開胃了。
付拾一將魚片下下去,筷子輕輕攪動,讓每一片魚肉都散開。
等到魚肉熟透,立刻就撈出起鍋——
付拾一上了桌,看著三個菜,頓時心滿意足。
然后她一拍腦門,懊惱跺腳:“完了,我沒蒸米飯!”
劉大郎提議:“家里還有兩塊餅。”
付拾一從善如流:“那就酸湯泡餅吧。”
兄妹兩個吃了個肚子溜溜圓。
最后兩人攤在了椅子上,看著院子上空已經變成了月牙的月亮,付拾一有點兒想吃酸的。
她砸吧一下嘴:“我那看見櫻桃都見紅了。不知道有沒有人挑來賣了——”
劉大郎給予肯定回答:“有了,我今兒都看見了。”
付拾一“嘿嘿”一笑:“那明買一點吧。這個季節,該吃櫻桃了。順帶明也去買人。”
劉大郎對于付拾一這個妹子,簡直是無限縱容:“好。”
每早晨醒來時候,付拾一都覺得又是新的開始。
前一的疲憊,煩惱,甚至是不愉快,都被拋開了。
而每一個新的開始,都是值得期待的。
尤其是是在這樣一個季節里。
還沒醒來,付拾一就聽見有賣花的婦人叫賣。
付拾一推開窗戶,看著遠處的橋頭,就看見好幾個賣花的。
而且姹紫嫣紅,還都不盡相同。
年輕的媳婦娘子,就會在這個時候走出家門,去買幾朵。
或是戴,或是養在瓶子里。
劉大郎已經起了,在掃地呢。
付拾一笑瞇瞇的央他:“阿兄去給我買幾朵白蘭花吧?”
劉大郎笑著應了,買白蘭花的時候,又買了幾朵嬌艷的月季:他阿妹若是簪上,也是好看的娘子。
付拾一只將白蘭花用針線穿起來,戴在衣襟上,卻十分抗拒頭上戴花——人比花嬌那就叫好看,可要是花比人嬌呢?她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冒險才好。
買人這種事情,一般東西兩市都有,不過東市這邊的,就明顯很貴。
付拾一和劉大郎還是去了西剩 西市很大,大到一的逛不完。
尤其是那些胡人和外邦人開的店鋪,更是讓人眼花繚亂。
付拾一喜歡逛的是香料鋪子,和賣新奇植物的鋪子。
劉大郎忍不住笑話她:“別家娘子都愛什么香粉脂膏,寶石朱釵,我們家娘子,盡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付拾一咳嗽一聲:“也沒什么不好的。這樣才顯得我特別不是?”
付拾一和劉大郎先去牙行挑人。
付拾一看來看去,只看中一個中年婦人,三十來歲,雖然看骨架子,應該是個健壯的人,不過長期營養沒跟上,到底是有些黑瘦。
一雙手伸出來,上頭全是凍瘡皴裂的痕跡和老繭。
完完全全就是勞動人民的手。
付拾一看人挑眼緣。第一直覺覺得好,再看過去,怎么都覺得好。
第一眼沒看上的,怎么看都覺得不合適。
這個中年婦人,付拾一覺得眼睛很亮。
只有心存希望,不會放棄,而且充滿能量的人,眼睛才會這么亮。
付拾一有點兒心動。
劉大郎卻不太滿意:“她還帶著一個女兒,還必須一起買,不合算。”
姑娘七八歲的年紀,飯量也是最大的。
買人不貴,可養活一個人一年卻要不少銀子。
付拾一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問了句:“你們想找個什么樣的主家?”
那婦人有些靦腆,卻還是挺直了身板:“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必須兩個一起買。”
付拾一再問:“怎么會賣身?”
那婦人黯然片刻。
倒是姑娘怯生生的了句:“我爹嫌我不是兒子,嫌我娘生不出兒子。就把我們一起賣了,娶新媳婦。”
付拾一:……真是人間處處有人渣?
付拾一側頭看劉大郎,果然看見劉大郎心軟了。
付拾一低聲慫恿:“買下來,干雜活的有了,丫鬟也有了。”
劉大郎還是覺得不妥。可心腸軟,都不忍心看母女兩個。
付拾一再問:“以前是城里的還是鄉下的?會種地嗎?”
婦人用力點頭,“會,我會。妮兒也會。”
付拾一也不和劉大郎商量了,直接拍板:“那就買下來吧。”
母女兩人頓時喜出望外,跪下來就要給付拾一磕頭道謝。
劉大郎跺跺腳,最后還是認了。就是看付拾一掏錢的時候,有些肉疼。
母女兩個連隨身行李都沒有,一個破布包袱就跟著付拾一他們走了。
最叫人唏噓的是,母女兩個人,一共才四兩銀子。
一般來,等于買一送一。
當娘的很有眼力見,趕緊就要幫付拾一和劉大郎提東西。
劉大郎搖搖頭:“拉著妮兒,跟著就校別走丟兩時候找人麻煩。”
一行人正要出牙行,就看見烈日底下直挺挺跪著一人,看那樣子,還挺桀驁不馴。
只是頭上插著草,顯然也是賣身的。
牙行的活計正拿鞭子抽呢,偏那人一動不動,就這么硬生生受著,活脫脫在:你有本事打死我。
付拾一都驚呆了:這瘋了?
劉大郎看付拾一住了腳,趕緊提醒:“這種不聽話的,可不能買。而且咱們已經買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