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在衙門時候,已經讓鐘約寒和徐雙魚將豬仔處理過了。
兩人一開始還不熟練,可到了最后,已是十分熟稔。
付拾一很欣慰。
豬肉被分成了十來塊,腿是腿,頭是頭,排骨是排骨。
一個豬仔除掉內臟,其實也就十幾斤的肉。
付拾一回去之后,直接洗凈下鍋焯水,焯掉血沫殺掉腥氣之后,這才撈起來備用。
緊接著,付拾一先炒糖色。
熱鍋下一大勺豬油,而后加入一大塊麥芽糖。就這么熬。中間得不停的攪動,防止糖糊鍋。
等到糖全部融化,出現小泡泡,且顏色變成了紅棕色的時候,直接倒入清水——這樣才能保證鹵出來的肉鮮紅油亮。
添上一大鍋水,靜等水開下料。
中間付拾一又拿出一塊紗布,然后將八角、桂皮、小茴、甘草、三奈、花椒、砂仁、草豆蔻、草果、丁香包起來,再將紗布包放入鍋中。
放入鍋中之后,付拾一將幾個大塊的木柴放進灶膛里。這樣能保證灶膛里的火,一下午都不熄。
等到水開后,付拾一這才將豬肉全部放入——連豬肺都沒放過。
腸子付拾一沒要,不過心肝都留著。
尤其是肝,她特地切了一小塊下來,用白水煮了給貓奴,用來賄賂貓奴。
付拾一將肉全部放入后,直接蓋上鍋蓋,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睡一覺,等醒了,這一鍋肉就差不多了。
反正火熄滅之后,也最好再泡一晚上,才能確保香料入味。
付拾一臨睡前盤算,明天可以買個雞,買一塊羊肉,再買點海帶和藕,一起鹵著吃。
不然這么大一鍋湯料,只用一次就太浪費了。
劉大郎應該今天能回家來,正好趕上明天吃肉——
付拾一幾乎沾枕頭就睡著了,不過卻沒能自然醒來,她是被砸門聲驚醒的。
又一次發生了命案。
雖然這一次是在萬年縣發生的,可是作案手段,卻和趙熙的一模一樣。
所以,李長博才叫方良過來請付拾一過去。
付拾一匆匆抹了一把臉,而后將灶膛的火熄了,就跟著方良走了。
這一次案子很新鮮,新鮮到尸體還是溫熱的。
事情發生在南風館里。
付拾一趕到時候,衙門其他人都已在了。
尤其是李長博,一臉倦容,眉心緊皺的立在南風館院子里,整個人都染上了幾分怒氣。
那種隱忍的怒氣。
惹得他身邊的經過的人,都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起來。
付拾一還是第一次看見李長博氣場全開。
她上前去,不由得問一句:“怎么了?”
李長博沒吭聲,反倒是旁邊的謝雙繁說了句:“太大膽了。”
付拾一問他:“尸體呢?”
謝雙繁指了指一間屋子:“就在里頭。”
付拾一戴手套,穿罩衣,而后才進去。
徐雙魚和鐘約寒已經開始了。
聽見動靜,鐘約寒回頭,看見付拾一,立刻就道:“情況和趙熙一模一樣。不過這一次發現得更早。”
付拾一聞著空氣里熟悉的臭氣,“嗯”了一聲,而后就走上前去。
入目卻是讓人觸目驚心。
這一次的人,死于割喉。
血流了一床。
帳子上都滿滿是飚上去的鮮血。
還有擦拭過的痕跡。
一張枕巾,也用來擦拭過血,此時正血跡斑駁的呆在屋里唯一的桌上。
桌上還有三樣菜,一壺酒。
同樣只有一個杯子,一雙筷子。
付拾一再仔細看死者。
鐘約寒在旁邊介紹情況:“他是南風館的管事,手底下管著這個南風館。這是他自己的房間。”
他怕付拾一不明白這是個什么職業,就想解釋一番:“南風館就是……就是……”
付拾一聽他卡殼半天也說不囫圇,就替他說了:“就是手底下都是賣身的男人。而且還是專接男客的男人。”
鐘約寒大松一口氣,隨后卻更尷尬:付小娘子連這個都知曉。
徐雙魚接過話:“死者錢宦,今年三十有五,死時被綁縛住,同樣是生前割掉了那個部位。然后嘴巴也被堵上的。”
付拾一追問:“那GM里檢查了沒有?”
徐雙魚臉上通紅,聲音小了下去:“檢查了。有東西。”
付拾一不由得無奈:“身為仵作,就算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要以平常心對待。”
徐雙魚頓時緊張:“是!”
“東西取出來沒有?”付拾一看一眼鐘約寒——鐘約寒總算是態度平靜一些。
鐘約寒搖頭:“沒辦法取出。我試過按壓腹部,但是沒有用。像是卡住了。”
付拾一皺眉:“很大?”
“應該是比趙熙那個還要大一圈——”鐘約寒盡量保持住平靜。
付拾一沉吟片刻:“那就帶回去開腹吧?他家里人呢?能不能同意?”
李長博此時也進來了:“他沒有家人。本身也是勾欄院里長大的。”
付拾一就覺得好辦了:“既是這樣,那就好辦了。”
李長博其實叫付拾一來,并不只是為了勘驗尸體。
所以此時就道:“我想讓你看看現場。”
付拾一頷首:“尸體回去我再慢慢看,現在先看看現場。”
付拾一仔細看過門窗,確定是沒有強行進入的痕跡:“應該是直接從門進入。窗戶關著,而且屋里有淡淡的香氣,一直沒消散,可見是焚香所致。也可見短期之內沒開窗過。”
付拾一打開香爐,看那燒得只剩下一黑灰的香餅:“香餅已經燒完了,我不了解這種香,李縣令可以看看。”
李長博只掃了一眼,就道:“這種香餅,能燒一個時辰半。”
付拾一算了算,也就是三個小時。
剛才她摸過尸體,都不太涼,而且肌肉松軟,還沒出現僵直,死亡應該不超過兩個小時。
付拾一輕聲道:“可見,在尸體被發現之前,至少都沒開過窗。”
李長博頷首。
付拾一又看那菜肴:“菜肴上,這一次沒有明顯異樣,都用了不少。只能回去之后,看看他到底吃了多少才能判斷是幾個人。”
付拾一打開柜子和箱子,見里頭東西整整齊齊,便道:“沒有翻找過的痕跡。可見不是為了財——”
付拾一將一個帶鎖的小箱子拿起來,覺得輕飄飄的,就有點納悶:“這里頭裝的是什么?他那幾大箱子的珍寶都沒上鎖——”
李長博遞過來一個鑰匙。
付拾一打開來,發現全部都是賣身契。。
數了數,竟然有三十四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