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只查明這些,剩下的,只能帶回去,再進行更詳細的尸檢。而且有些痕跡,也會因為時間,而出現。”付拾一抿著唇角,有些無奈。
現在的檢驗條件實在是太簡陋,微生物,化學成分,指紋這些,如果都能用上,那簡直就是分分鐘破案了。
付拾一讓鐘約寒和徐雙魚將尸體略做處理,就讓不良人先將尸體送回衙門保存。
不然這樣熱的天,腐敗很快會出現。
挪走了死者之后,鐘約寒和徐雙魚看著付拾一并不打算走,就有些發愣。
付拾一道:“有的時候,想要知道死者想說什么話,不僅要看看死者身上的痕跡,還要看案發現場的痕跡,了解死者的習慣。才能知道最準確的信息。”
“不良人們畢竟不了解尸體現象,他們或許能夠心細如發,找到許多痕跡,做出許多推斷,可在發現各種痕跡,與尸體痕跡相互照應,并不我如我們。”
徐雙魚恍然大悟的點頭:“好像還真是。”
鐘約寒沉默片刻:“那我們要做的,比從前多。”
“所以,如果說查案,不良人們是手,我們就是眼睛和耳朵,而李縣令,就會是那個頭腦。”付拾一微微一笑:“缺一不可。”
眾人:付小娘子你這么抬高你自己真的好嗎?偏偏我們還無話反駁。
李長博微笑頷首:“付小娘子說得對。”
付拾一:當然對,這是經過世界驗證和推崇的配合模式。
付拾一不打算讓鐘約寒和徐雙魚閑著:“現在咱們重新從門口開始看。”
徐雙魚眨巴眼睛:“為什么是門口?”
“因為兇手也是從門口進去。”付拾一嘆一口氣,誠摯建議:“雙魚啊,你要不要回頭嘗嘗我做的豬腦?”
即便是屋里還彌漫著那上頭的氣味,徐雙魚的眼睛還是亮了一下:“豬腦?為什么?好吃嗎?我還沒吃過——”
鐘約寒腦子里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來,不過還沒有來得及阻攔徐雙魚,就聽見付拾一一本正經道:“因為以形補形。”
屋里的人反應了片刻,然后就都忍不住憋笑:沒辦法,這是案發現場,嚴肅莊重才行,不能笑,不能笑。
鐘約寒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或許真可以試試。”
徐雙魚:……師兄!我覺得你不疼我了!
說話間,一群人重新烏泱泱退出來,到了大門口。
那宅子主人這會也緩過來了,勉強跟了過來。
于是這么多雙眼睛,都炯炯有神的看著付拾一一個人表演。
付拾一站在門口,輕聲道:“屋里并無什么值錢擺設,而且還是借居此處,他應該不會輕易請人來做客吧?”
“是。趙熙他當初借住,我就曾經與他說過,不喜他請旁人來做客。”房主郭先蓓上前來,氣弱無力的解釋了一句。
“可是他不僅將人請來了,還買了酒菜——”付拾一踱步進去,看著桌上的酒菜,輕聲疑惑。
李長博其實早就看出來頭:“是知味樓的酒菜。”
“知味樓,有一道名菜,叫做水晶魚膾。”李長博伸出手指,輕輕一點:“水晶魚膾,珍郎寶盤,這兩樣,都是知味樓的。”
他接著說下去:“兩道菜,價格都不便宜。對死者趙熙來說,更是不便宜。”
趙熙如果頓頓能吃這樣的菜,自然不至于是要借住在別人家了。
付拾一若有所思:“那么說來——”
李長博一語中的:“這個人對于趙熙來說,必定是十分重要。不僅請過來,還下了重金——”
厲海此時說了句:“可惜他的書童可奴失蹤,否則……便能知曉很多事。”
付拾一微微皺眉:“失蹤?什么時候失蹤的?”
郭先蓓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門房說,中午時候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可奴出門時候說,自己去給趙熙買紙筆。”
李長博揚眉:“要么是趙熙故意將人打發出去,要么就是他自己跑了。”
付拾一輕聲道:“可是,他卻沒有再回來。”
所以,為什么一去不回?
付拾一和李長博交換了一個眼神:會不會就是他?
倒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理由呢?奴殺主,不管因為什么因由,定是杖斃。
而且可奴是奴籍,私自逃走,也是重罪,即便是能到了哪個地方隱姓埋名,那也是一輩子休想有個正式身份。更不敢露頭。
付拾一輕聲問郭先蓓:“那可奴逃走時候,是幾時?飯菜知道是什么時候送來的嗎?”
郭先蓓點頭:“飯菜是在看門的老丁頭吃飯前就送過來的。是酒樓的人送來的,可奴親自在門口接的。當時老丁頭要做飯,就沒管,只是飯做好了,可奴從里頭出來,抱怨了兩句說太陽這么大,還讓他去買東西。”
李長博心中微微一動:“老丁頭不是聾啞么?”
郭先蓓點頭:“不過能看得懂一點唇語。他小時候也是為了救我爹掉水里,發燒,燒壞了,這才變成了聾啞,所以我爹留下話來,要給他養老送終,不可苛待。因此這個宅子,就讓他一人呆著,也算是讓他在這里養老。”
李長博點頭,不動聲色:“那他對趙熙這個人,是如何評價?”
郭先蓓一愣:“這個倒是沒問。”
李長博笑笑:“那就將老丁頭叫來問兩句。”
老丁頭如今一把年紀,腰也彎了,背也駝了,走路都慢慢悠悠的,看上去就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若說他殺人……怕是有困難。
李長博還是問了那個問題。
老丁頭就用手比劃了幾下。
郭先蓓翻譯:“很用功,也很懂禮。對可奴也很好。”
眾人就奇怪了:這么說來,這個趙熙還是很好的人了。那這么一個好人,怎么就被殺了呢?還要在臨死之前,受這么大的折磨——
李長博微微皺起眉頭,最后才問了句:“你見過趙熙的客人嗎?”
老丁頭連連搖頭擺手,又比劃幾個動作。。
郭先蓓苦笑翻譯:“他說沒有見過。說趙熙沒有客人。趙熙如果有客人,肯定他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