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娘子謝絕了李長博的幫助,自己回了杜家。
倒是又過了兩日,崇賢坊里一戶人家搬進來,而后付拾一才發現是盧娘子。
說來也巧。
盧娘子的宅子,也是靠著河邊,離付拾一這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不過盧娘子的宅子是個兩進的宅子,是這一片最大的。
而且修得很好,還有個小小的花園。
盧娘子牽著一個小男孩去道觀上香,路過付拾一的門口,付拾一瞧見了。
盧娘子穿了身平金石榴紋的裙子,整個人似乎比從前都年輕了不少。
盧娘子也瞧見了付拾一,笑著過來打招呼。
讓小男孩兒叫付拾一“姨姨”。
付拾一逗了兩句,又想起自己做了槐花米糕,就請她們母子兩人進來嘗嘗。
付拾一這里雖然收拾得整齊,到底還是簡陋,沒想到盧娘子半點不嫌棄,笑著就進來了。
坐在付拾一的折疊竹椅上,盧娘子還有些新奇:“比跪坐舒服。”
付拾一端了槐花米糕出來。
米糕是潔白的,上頭有槐花花瓣。另外又灑了一點芝麻和蜜餞絲。
雪白的膏體,鮮紅的蜜餞絲,潔白的,帶一點點青碧色的槐花,看上去就已經讓人想到了清新的口感。
甜而不膩,微微那一點大米發酵帶來的酸,也成了中和調味劑。
盧娘子先給那孩子一塊,這才自己也吃一口。
然后就干起了點評美食的事業:“清甜不膩,帶著點槐花香,這一點點蜜餞絲,更是成了回味。恰到好處的將那要點點酸給調和了。付小娘子的手藝,定是長安一絕。”
付拾一崇拜看她:“盧娘子總有這么多夸人的話。”
換成她,一句好吃,就憋不出什么了。
而且被盧娘子這么一夸,她覺得自己有點膨脹。
小男孩仰起頭,跟著夸:“大娘子說得對。甜而不膩,特別好吃。謝謝姨姨。”
這小男孩長得精致,說話又這么貼心,嘴巴還這么甜蜜,付拾一覺得自己的姨母心迅速淪陷,不由自主就露出了姨母笑:“真是嘴甜,快吃快吃,吃完了還有,叫你家大娘子給你帶回去。以后有好吃的,還叫你。”
付拾一猜到他的身份,她也聽了王二祥轉述的手撕渣男戰斗篇,所以就對盧娘子道:“盧娘子想得很周全。我看你們感情也很好,這件事情,很合適。”
小男孩如今還穿著孝衣,可見是盧娘子讓他給他娘守孝。
盧娘子笑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他是府里唯一的孩子,從小也懂事,很討人喜歡的。就是命苦了點。不過,如今事情都了了,我帶著他,也能活下去。”
“我已立了個女戶,以后咱們也是鄰居,若有神么,只管過來找我。我還是能幫上一些小忙的。你孤身一人,才是真正不容易。”
對于盧娘子的同情,付拾一笑瞇瞇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盧娘子笑得爽朗:“你我之間,不需客氣的。送飯之恩,我還未曾報答。”
付拾一說實話:“那是李縣令的功勞。他還給了銀子的。”
盧娘子笑容不改:“那你也花了心思。而且每次送來,都很新鮮可口,可見費了心思。”
“應當的。”
盧娘子等小男孩吃完了,這才柔聲道:“木奴,跟姨姨道再見,咱們要走了。”
木奴就恭恭敬敬的說再見。
付拾一看著他精致又乖巧的樣子,恨不得把心窩子掏給他。
盧娘子牽著木奴走遠了,付拾一這才心想:遠離渣男之后,盧娘子分明更幸福了好嗎?可見及時止損,才是王道啊!
付拾一這頭還在發愣,那頭就聽見“喵嗚”一聲叫喚。
她回過頭去,就看見一只貍花貓站在院子里,金色的眼睛盯著自己,尾巴愜意的甩了一下。
不過表情……有點兒傲。
付拾一沒動,貍花貓就又“喵”一聲,似乎是在催促。
付拾一說不上來自己是驚喜還是驚嚇,反正她是猜到了這就是她最近一直投喂的貓奴大人。
付拾一和它對視片刻,最后認命的去準備豬肝拌飯。
貓奴看她動了,這才滿意的轉身扭著屁股甩著尾巴,驕傲的回窩了。
付拾一長嘆:到底誰才是主子!
沒能感慨太久,方良就匆匆來了:“付小娘子,我家郎君請您過去商議事情。”
如此正經……付拾一挑眉,“我換身衣裳就去。”
去衙門,付拾一還是習慣穿方便的圓領袍,然后帶上自己的勘察箱。
看見付拾一的勘察箱,方良尷尬的小聲提醒:“不是命案。”
付拾一都提著了,也懶得放回去:“萬一就用上了呢。”
方良:……長安城其實也很安定的。不會那么輕易死人。
付拾一已經上了馬車。
方良悄悄和付拾一八卦:“我家郎君今兒進宮參加花宴了。老夫人可高興,隨手賞了我一片銀葉子。你說要是我們郎君天天去該多好?”
付拾一:出賣你家郎君的色相是不對的你知道嗎?你這樣危險的想法,你家郎君知道嗎?
不過,付拾一沒忍住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忍不住低聲追問:“那李縣令看中哪家小娘子沒有?或者被哪個公主郡主看中沒有?”
方良也壓低聲音:“我沒跟著進宮里,也不知道。不過郎君出宮時候,身上一身的香粉氣,臉色不太好。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付拾一嘀咕:“那肯定是和人近距離說話了唄,甚至……嘿嘿嘿,不然那味道怎么染上的?至于不高興——你說有沒有可能,你家郎君被人占便宜吃豆腐了?”
方良:……付小娘子你是不是性別搞錯了。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方良的茅塞頓開:“好像是有那么點道理,郎君回去之后還洗了一遍澡。用了付小娘子送的那個香皂后,這才作罷。你不知道,平時郎君都不舍得用的。”
付拾一擺擺手,略自豪:“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回頭我再你們做就是。”
方良美滋滋:“那多不好意思——”。
付拾一:我看你比你家郎君好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