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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 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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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點點頭,面上神色不甚輕松。

  自從擼了晏珩的官職爵位,將京五所與御林軍交到別人的手上后,他這心里便總不踏實,覺也睡不安穩。

  特特下旨要吳翎嚴管京中治防,南涼聯姻一事不過是他的一個由頭。

  他真正要求的是自身的安穩。

  沉吟著道:“京中治防是要事,你所慮極是。”

  “此事就依你的意思去辦吧。”

  “只是,務必要保證這京中安穩。”

  吳翎恭謹應是,見皇上沒了吩咐,便退了出去。

  路過傅仲身邊的時候,他沖傅仲頷了頷首。

  傅仲報以微笑。

  吳翎走后,殿中再無閑雜人等,傅仲上前兩步,剛要說起正事,皇上卻端起茶,朝他瞧了過來。

  傅仲看皇上有話要說,便識趣兒的暫止住了話頭。

  皇上道:“近來京中不太安穩,聽說城南城西兩處竟屢有行竊之徒。”

  傅仲并不認為幾個毛賊有什么能耐可動搖江山穩固。

  簡直不值一提。

  可皇上認為此事有礙,那便是有礙。

  晏珩失勢后,他向皇上推舉過幾個京五所統領的人選,但皇上卻沒用,提了原本京五所副統領吳翎上去。

  文官這邊他很吃得開,但武將那邊卻一直對他有所排斥。

  故而他愿意在皇上面前賣吳翎一個人情。

  聽皇上說完,他列舉著吳翎的能干與謹慎,寬慰起了皇上的愁緒。

  皇上聽著點點頭,慢慢的抿了口茶。

  抿茶的間隙,朝傅仲的方向盯了一眼,而后話頭一轉,說道:“竊賊也就算了,自有京五所和京兆府去解決。”

  “可朕聽說,這幾日有不少的世家公子深夜縱馬,湖上泛舟,對朕的旨意、京五所的勸告竟全然不做理會。”說著目露不悅,重重的放下了茶盞。

  傅仲神色一凜。

  這說的莫不是傅瑯?

  而皇上當著他的面兒說,又豈非是在敲打!?

  原本準備的話已不敢再說出口。

  他滿臉愧責的跪了下來:“這正是微臣來見皇上的緣由。”

  “家中不孝孫壞了京中的禁令,全是微臣教導無方,求皇上重罰微臣。”

  這該死的吳翎!

  他秉著與人為善的道理行事,卻不曾想吳翎這般小人行徑!

  竟暗中向皇上稟報這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皇上看他一眼,捏起了手邊的折子,看了會兒,淡淡的道:“起來吧。”

  傅仲年邁,跪了這么會兒便覺得雙膝僵木,他雙手撐著地,很有些吃力的站起了身。

  皇上在折子上勾了朱筆,也不看底下的人,自顧自的道:“政務處理的穩妥,但府中家事也不能忽怠。”

  “很多東一開始都是從內里腐壞的。”

  “若想走的長遠,需待內外兼修。”

  疑心易生暗鬼,因著傅玉兩家的事情被晏珩所知,傅仲心中惶惶。

  此時聽著皇上這話中的意思,便總覺得除了在說傅瑯,還有別的深意一般。

  一時間鬢角汗意涔涔。

  皇上看他這模樣,也是惶懼極了,便也不再多說,揮手讓人退下了。

  傅仲出了勤政殿,深深的舒了一口氣。

  到了府中,問起了傅言明的去向。

  管家曹松渡了眼往來的小廝,壓低了聲音道:“大公子他出城去了,還未回。”

  傅仲聽言皺眉,不解道:“這個當口他出城做什么?”

  曹松跟上傅仲的腳步,低聲又道:“說是送外面的那位姑娘出京去避幾日,免得出事,來不及照應。”

  傅仲眼底騰起不悅,冷哼道:“他倒是思慮周全!”

  只不過他的思慮全都放到了傅時雨的身上。

  這傅家,他是半點也沒顧忌到!

  曹松不敢接這話,轉而道:“文如縣主帶著小公子去了裕親王府。”

  “裕親王已經來問過兩次了,讓您得空去一趟王府。”說著又補了一句:“是裕親王身邊的小廝親自來傳的話,語氣不太好。”

  裕親王憤怒,傅仲又何嘗順心如意?

  只是,此次不論裕親王如何責問,他都只能忍下了!

  晏珩的生死不過在他一念之間,只要晏珩死了,這秘密對他們就沒了威脅力。

  暗處的匛然又能掀起什么水花呢?

  只是這些話卻不好同裕親王說,還要再想個妥帖的說辭才行。

  傅仲愁眉不展,道:“宛兒可在府中?”

  曹松答道:“縣主倒是也想帶姑娘一道去,只是姑娘沒去。”

  傅仲滿意的點點頭。

  不愧是他親自教養出來的姑娘,就是比旁的人要識大體。

  “叫宛兒來我書房一趟。”

  曹松應是,停下了腳,目送著傅仲走遠幾步,這才轉身去給傅流宛傳消息。

  縱然夜深,但傅瑯被晏珩給揍了的消息還是在京中傳開了。

  聞訊者無不在等候傅家發難晏珩。

  可過了半日,傅家卻并無動作。

  他們可不認為傅仲是忍氣吞聲的性格,更遑論這人是晏珩。

  便暗暗猜想,莫不是晏珩手里捏著什么把柄,使傅仲忌憚?

  又或者說,這其中有皇上的意思?

  面鋪里的玉卿卿膽戰心驚的等了一日,沒等到傅家發難。

  到了傍晚,她松懈下來,合衣躺下睡了。

  樓下,晚膳上桌,晏珩看了眼對面空著的椅子,沉默著嚼了幾口菜,道:“東家不吃嗎?”

  核桃道:“姐姐不舒服,沒胃口。”

  晏珩沒在說話,用完膳便去了廚房。

  熬好了湯藥,他端著上了樓。

  大槑叫住他,道:“還是我來吧,主子哪能干這些。”

  晏珩腳下不停,道:“若閑著就去把剩下的柴劈了。”

  大槑應了一聲。

  看他上了樓,心中有些著急。

  這一日總要上去三五次,每次都要好半晌才下來,他們做什么呢?

  玉卿卿睡得迷糊,覺察有亮光,她伸手蓋住眼,唔囔道:“小核桃乖,把蠟燭移遠一些。”說著翻了個身,面朝里了。

  晏珩依著她的話,把燈燭移遠了些。

  而后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核桃還沒定性,每次在屋子里總要弄出點動靜來,今日怎的這么乖巧?玉卿卿半睡半夢間如此想著。

  很快,她就聞到了一抹熟悉的苦湯藥味道。

  她想到什么,瞬間睜開了眼,一個激靈坐起身,迷蒙的眼睛一掃房間,瞧見了椅子上的人,嚇得一個瑟縮,忍不住出聲道:“你是鬼啊,來了也不知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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