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夏氏目眥盡裂,瘋了一般上前搶奪。此刻哪里還記得面前這人是她婆婆,只看著那軟綿綿的女兒被高高舉了起來。
場面又鬧又吵,江懷鹿被高高的舉了起來。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住了。
饒是方家人也沒想到,劉氏作為一個江家老祖宗,竟是會用孫女之命來慰藉亡魂,拖延時間。
整個破廟被蜂擁而至的陰魂所包圍,天色漸明,依稀能瞧見幾分光芒。
太陽還未升起,他們需要時間。
劉氏一咬牙,手上正要用盡,將懷鹿朝著遠處拋去。
此刻,江懷鹿卻是微弱的睜開了眼眸。
一聲低語:“吵死了!”
滿是慘叫的破廟無人聽見,但肆意妄為的陰魂卻是齊齊一僵。連死咬著囚犯的惡鬼都停下了,一絲夾雜著恐怖威壓的氣息,在陰魂中蔓延。
只瞬間,那肆虐的陰魂便如潮水褪去。
江懷安方才心神大失,本以為活不過今日。誰知,竟是撿回一條命。
轉瞬間,破廟內空蕩蕩的,好似什么也沒發生過。
但地面殘留的血跡,眾人的狼狽,卻提示著一切都存在過。
眾人全都僵硬的站在原地,所有人面色緊繃,渾身都如繃緊了一般看著周圍。
“小鹿,小鹿啊。”夏氏披頭散發的沖了上來,此刻她滿臉狼狽,眼淚直掉。
沖上去將江懷鹿抱在懷中,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江懷安猛地上前幾步,血紅著一雙眼站在母親和妹妹身后。轉身滿是防備的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瞧見長孫眼中忌憚又防備的目光,頓時渾身發涼。
“邪祟怎么突然退了?”衙役長呢喃一聲,正巧這時,林中傳來一聲野雞叫。
“咱們運氣可真好。”
一輪紅日從遠處升起。
久違的光明驅散了恐懼和黑暗。
衙役和罪人此刻才恍然回神,雙膝一軟便猛地癱倒在地。
如同,劫后余生。
甚至還有膽小的已經嗚嗚哭了起來。
江閣老本是文臣,但老當益壯的他也站了出來保護妻兒子孫。但此刻,他看向相伴多年的老妻卻帶著濃濃的失望。
江玉白瞧見妻兒站在中央,沒看垂老的母親,只拎著劍走到了妻兒身邊。
“鹿鹿身上痛嗎?鹿鹿嚇壞了吧?”江玉白將落淚的妻子抱了抱,瞧見睜開眸子,眼底滿是清澈的鹿鹿無辜的看著他。
突然心如刀絞。
被祖母放棄,親自扔出去祭奠邪祟、
江玉白,對母親升起一絲埋怨。
江家人出奇的沉默。江懷縈扶著母親的手緊了緊,源氏以為她嚇著了,安慰的對她搖了搖頭。
方家人本來之前還欲與江家交好,這一夜過后。
氣氛竟是冷得出奇。
甚至還隱隱避開了江家,不愿與江家多做交流的樣子。
江閣老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此事,是他江家太過下作了。
劉老太太在江家享了一輩子福,后輩尊敬她,在外京城命婦見了她都要屈膝行禮。
如今到老,兒子孫子看向她的目光卻帶著隱隱的指責。
劉老太太坐在角落:“我這是為了什么啊?還不是為了江家能留條血脈。”頓時抹著淚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