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敬王這人,能多年還在京城,就絕不是個沖動的性子。
  所以見了長公主府來人,也只是打哈哈,并不承擔。
  最后,倒是另一位王爺承擔起來。
  可他就離得遠了,不是先帝的兄弟了,而是先帝堂兄弟。
  都到了如今這一步了,舒乘風還在乎面子么?
  自然不會叫他們進宮去。
  便也是這一日,舒乘風更進一步。
  宮門口,幾位王爺叫囂,幾位公主哭泣。
  可駐軍不為所動,有個王爺試探著叫家丁們沖了一下,被駐軍當場就砍傷三人。
  舒乘風趕來的時候,那位齊王極其憤怒:“太子殿下這是要做什么?竟是要囚禁陛下不成?”
  “齊王多慮了,這兩個多月,早朝照舊,文武百官進宮也可以。只是陛下身子不適,需要靜養。要見陛下暫時是不能。何況,陛下此番病的蹊蹺,孤與皇后正在調查。你們想做什么?”
  舒乘風連馬都懶得下了。
  反正這里除了自己人,就是這群宗親。
  “太子殿下,不管怎么說,如今您這樣,是有點不近人情了吧?您就不怕被世人說您手段難看么?”另一位王爺說話就委婉多了。
  “孤說了,陛下病重,經不起沖撞。便是諸位長輩在此也是一樣的。倘或諸位威脅到了父皇的身子,孤倒也不怕千夫所指。”
  真正值得尊敬的長輩都沒來。
  他絲毫不忌憚。
  就這半年來說。皇家丟的臉還少么?
  多一件又如何?
  要臉他就坐不住這個位置。
  看著后頭駐軍們那明晃晃的刀劍,就算是齊王也不敢試探。
  最后只能不甘心的回去了。
  而就是這一天,這幾個來帶頭鬧事的宗親府上全部都被駐軍包圍了。
  可以進出,卻不自由。
  山雨欲來的氣氛越來越濃了。
  舒乘風進了宮,進了北宸殿。
  舒中敬的身子如今越來越差,短短半年,像是老了十幾歲。
  竟見了白發。
  若是雁南歸能見到他,就會驚訝,畢竟第一次見他還覺得他是個長得很好看的中年大叔呢。
  舒中敬如今下肢也越來越無力,眼睛看不清楚,呼吸急促。
  這樣難受,可他竟還不怎么能睡著。
  整個北宸殿,除了向公公,基本上沒有誰敢接近了。
  舒乘風來的時候,是婉淑妃在侍疾。
  見了太子,就起身一福身,沒說話退出去了。
  舒乘風走到了床邊:“父皇。”
  “是你。”舒中敬轉過頭來,看不清楚,但是還是勉強看。
  “太子如今風光無限,來見朕做什么?”
  “父皇這話說的兒臣慚愧。父皇病重,兒臣自然要承擔責任。”舒乘風看著他,淡淡的。
  “責任?病重?朕如此病重,你敢說不是你的手筆?”舒中敬激動起來就喘息的很厲害。
  “父皇息怒,兒臣沒有做什么。”舒乘風其實已經能確定是姜太后做的了。
  姜太后埋在這里的棋子也已經被拔除。
  可陛下的身子,是好不了了。
  至少,沒有幾年修養,是連一半都好不了的。
  這一點,御醫太醫都知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舒中敬問。
  “父皇多慮了,父皇病重,兒臣總要做事。不然前方戰事怎么辦?朝政怎么辦?兒臣是父皇親自冊封的太子。名正言順的儲君。兒臣會想要什么呢?”舒乘風這話是說,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呵呵,名正言順?”舒中敬冷笑:“要不是……你該知道,朕從來也不喜歡你!你就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對朕,有父子之情嗎?”
  “那么父皇……大哥對您,有父子情嗎?或者說,您還記得他么?大衍朝嫡出大皇子,舒長風。您還記得他么?”舒乘風淡淡的,看著床榻上的人問。
  舒中敬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冷笑了一聲:“他與你一樣!與你們母后一樣!與葉家一樣,一樣叫朕不喜歡!”
  “是啊。若是沒有葉家,父皇怎么可能君臨天下?父皇自然不喜歡葉家。當初看著你落魄,扶著你前行,等你登高了,他們就不該存在了。不是嗎?”舒乘風笑了笑:“父皇看不上兒臣,兒臣其實無所謂的。皇家父子,哪有親情?”
  “可父皇對大哥,竟也絲毫不存父子之情。你尚未登基時候,僅有他一個。親過抱過,竟也絲毫不在意。”
  舒中敬不得不想起了他的長子。
  其實,他倒也不是恨他。
  他……他只是在乎皇位。
  當年也沒想叫他死了,是他自己太過脆弱。
  “父皇想起來了?大哥也不好。太不好了。作為皇長子,卻是個太溫和善良的人。絲毫不曾繼承父皇的狠辣。”舒乘風淡淡的。
  “心軟,心善,一丁點挫折,就受不住了。不像兒臣,對您從無期待,所以自然能活的長久。”
  “哈!他不像你!你是個狠毒的,你隨了你母后,隨了葉家!”舒中敬喘息著。
  “不,父皇又錯了。兒臣隨了您。但是兒臣比您強。兒臣其實還是不夠狠。”舒乘風冷笑:“但是,兒臣以后不會了。以后不會再心軟了。”
  “你當然不會心軟,你要護著葉家,你要護著那群不把朕看在眼里的人。”舒中敬拍著床沿。
  “不。”舒乘風嘆氣:“兒臣,是不想忍耐了。兒臣不想再看父皇愚蠢的表演虛偽的父子情誼了。”
  “你……你……孽障!來人,來人,將這個孽障拿下!朕要廢了他!”舒中敬怒道。
  向公公扶著他,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半天他聽的渾身冒冷汗。
  太子這是……果然狠了心。
  “來人?來不了了。上官霸畢竟是朝廷命官,孤如今代理朝政,他不敢隨便違抗孤的命令。至于余啟好杜濤,他們手里那些人,那些死士,太少了。撲殺他們,很容易。”
  “陛下重病,大臣們沒有不服孤的。”
  “你……你這個逆子,就算是這樣,朕也召見大臣,你也攔不住!”舒中敬道。
  “我當然攔不住,可前提是,我愿意聽話。可我不想聽話了呀。”舒乘風笑了笑:“父皇,兒臣不敢弒父,請父皇保重。父皇在世一日,孤一日就只是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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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中敬:你是不是要篡位?
  舒乘風:爹你放心,我只是要掌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