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瑤回頭的瞬間，瞳孔陡然縮緊。
是盛裝打扮過的容若。
她明明告訴容若是下周末家長會，怎么會今天來？！
呂愛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誰，都氣笑了，也不顧自己在什么場合，開口就罵：“你這女人怕別是瘋了，今天是什么場合？是你能來的地方？別給我孫女丟人了！”
“我怎么就丟人了？我是婉瑤的媽，媽給孩子開家長會天經地義！”容若沒想到自己這么多年隱忍著沒出現，再次出現呂愛芹還是這幅要命的態度。
這些年的事一次次沖擊著容若心里的驕傲，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不論內心在打著什么算盤，外表還是要維護著體面的容家大小姐了。
呂愛芹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但時隔十幾年再次看見容若站在自己面前，當年祁家的屈辱一下子全都回來了，一股子急火沖了頂，一時間也忘了去想到底是哪里不對，抬手直指容若：“這些年婉瑤一直是我帶，兩千塊錢一個月沒少的打到你卡里，婉瑤早就跟你沒關系了，現在又說要來參加家長會，你這人怎么這么沒臉沒皮？”
祁婉瑤看著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就開始撕，臉上青紅不定，頭埋得極低，真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攥成拳的手不停顫抖，咬了咬牙，抬腳剛要走，卻沒想到戰火很快就燒到了自己身上。
“你意思我沒管過女兒？”容若快速掃一眼祁婉瑤身上，一下子就發現了昨天商場她給女兒買的公主鞋：“我給我閨女買一雙鞋就三千多塊，你們一個月給那兩千還好意思提？說出來都不嫌丟人。”
呂愛芹先是一愣，盯著容若反應半晌，明白過來剛剛是哪里不對勁了。
她忽然轉頭看向祁婉瑤，滿臉錯愕：“婉瑤？你昨天不是跟奶奶說那些衣服鞋子是有錢同學非要送你的嗎？現在這女人怎么說是她給你買的？難不成昨天陪你逛商場的……”
呂愛芹有種自己從小養到大的孫女自己卻從來不曾真正認識的感覺。
祁婉瑤緊張地張了張口，要放在平時她肯定能想到完美的理由遮掩過去，可今天雙方都在場……
果然，不等她編好借口，就聽容若特別得意地揚聲道：“什么有錢同學？昨天可是我陪我閨女逛的商場！更是我閨女親口說要讓我這個媽陪她來參加家長會的！”
說到一半，還看向祁婉瑤：“不過閨女，你怎么跟媽媽說是下周家長會啊？要不是媽媽后來收到學校發來的家長會時間提醒，媽媽今天就差點錯過了……”
容若還在那兒振振有詞的體現自己跟女兒關系到底有多好，呂愛芹卻是都聽明白了。
她眉目凜冽地看向祁婉瑤，難怪容若會突然出現在家長會……
聽容若的意思，孫女這些年應該一直沒跟容家斷了聯系，呂愛芹自嘲地笑了，笑容冷鷙。
她看孫女太懂事，也曾問過孫女，如果實在想見媽媽了，跟她說一聲也不是不可以，當時孫女怎么回的？
‘奶奶您別開玩笑了，我都把她電話拉黑了，就怕她來找我，怎么可能想她？’
說的多真誠啊，呂愛芹竟然一點都沒懷疑過。
祁婉瑤早就跟呂愛芹說了想讓她參加家長會，怎么會又跟容若說？還特意說成下周？
答案只有一個，她這孫女就是想騙容若給自己花錢。
沒想到兩方的大人都被一個初一的小孩子耍的團團轉。
祁婉瑤對向呂愛芹冷冷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奶奶可從來沒用這種眼神看過自己……
她拉住奶奶的手，聲音里帶上哭腔：“奶奶，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
呂愛芹冷笑一聲，狠狠甩開她的手，拂袖而去。
祁婉瑤渾身血液涼透，身影搖搖欲墜。
這么多年辛苦經營的人設——
全都塌了！
被這突然的一幕驚到鴉雀無聲了半天的全班同學，終于忍不住開始議論起來。
“什么情況啊？我怎么沒看懂？”
“反正就是祁婉瑤把兩邊的人都騙了，應該就是這么個意思！”
“這也太有心機了，活生生一出宮斗大戲啊？”
“以后跟祁婉瑤說話可得多留心，要不被她賣了咱們還替她數錢呢！”
薄苡茉單手撐著下巴，悠悠哉哉地看完全過程。
剛剛雙方對峙的時候，她注意到一個信息，就是容若收到的那條短信，不知想到哪兒，懶懶勾了下唇。
視線落到容若身上，以前她聽敏敏阿姨提起過容若這個人。
但是敏敏阿姨口中的容若，雖然人品不怎么樣，好歹也是個驕矜的綠天鵝。
怎么這會兒見到真人，看不出半分驕矜？
濃妝艷抹、好俗一花瓶。
苗苗老師敲了敲桌面：“同學們安靜，不要吵了，把各自的家長都叫回來，咱們準備開家長會了！”
老師這樣說了，同學也沒能徹底停下來，三三倆倆的結成伴，邊嘀咕邊出去找家長了。
呂愛芹走了，容若自然留了下來。
聽著來往同學們的議論，表情也有些不太對勁。
但她實在不敢相信女兒是故意騙她的，她覺得自己不可能生出那樣的女兒。
“婉瑤，”容若扯了扯祁婉瑤的手：“你不是說你奶奶已經松動了嗎？怎么今天看見我還這種態度？還有媽媽來之前，你正跟你奶奶說什么呢？說永遠不會見她？她是誰啊？”
祁婉瑤實在沒心情再對付她：“媽，我回去再給你解釋……”
話到一半，注意到薄苡茉懶懶看向自己的目光，頓時覺得很沒面子。
“看什么看？不管怎么說我們家人都掙著給我開家長會，你們家呢？我怎么沒看到人？不會是重男輕女，想先給你哥開，后給你開吧？”
容若成功被轉移注意力，也將矛頭對準薄苡茉：“蘇也女兒吧？今天是你爸爸來？還是你爺爺來？”
反正不可能是蘇也來。
她不敢。
薄苡茉笑了，唇角拉開弧度，吐字清晰：“我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