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蕭遠并未跟去。
一來這青天白日,又有衙差在場,不至于有人作歹行兇,他并不擔心蕭立的安危。
二來,雖然蕭立裝作并未發生過任何事情似的如常待他,但他的心態其實已經變了。
只要待在蕭立身邊,他總也控制不住想要與他親近的想法。
眼中除了他,再也容不下別人,甚至無法集中精力思考正事。
宋凜望望行人,卻將目光落在蕭遠身上。
他自然不曉得這兩兄妹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但,蕭遠這般異常的神色,他實在難以忽視。
不過他并不打算開口詢問。
若蕭遠想說,他便聽著。
然而蕭遠此刻,根本無心旁想,甚至沒有注意到宋凜打量自己的目光。
他刻意不跟蕭立過去尋那批衙差,卻忍不住心往神馳,發起呆來。
蕭立小跑著追上了仇七王二他們幾人,卻未立刻出聲喚止,而是不動聲色地緊隨其后,看他們要去何處。
見幾人走出巷子往右又行了數百步仍舊未有要停的意思,蕭立本想直接退身回去同宋凜他們匯合。
畢竟眼下城中發生任何怪事,其實都與他們無關。
但他回身欲走之時,忽地被右前一赫然醒目的“翠玲樓”幾字吸引了注意。
而且,仇七王二他們幾人,也在樓前止步停了下來。
“莫非,出事的,是這翠玲樓?”
不多細想,蕭立跟在幾個行人身后湊到樓前。
仇七王二他們并未直接進去,石階下方漸漸圍上更多的人。
蕭立過去之時,正聽得一沙啞的女聲沖他們哭訴。
他使出十成的氣力才擠進人群。
見那哭得梨花帶雨之人是一半老徐娘,濃妝艷抹,風韻猶存。
身后站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雖是春季,這些女子卻不畏嚴寒,穿著暴露,蕭立都有些不敢直視。
他想著,那半老徐娘當是這翠玲樓的老鴇。
果不其然,他所思所想尚未結束,便聽得王二沉了嗓子同她說道:
“鴇娘,你莫只管哭鬧,且先說明白出了何事,我幾個才好幫你請樓知府做主不是!”
也就一炷香之前,王二他們尚在衙門打掃,便接到這翠玲樓的龜公前來報官,說是樓里死了人,請知府大人趕緊派人過來查看。
待他們急匆匆趕了來,這老鴇兒又只管哭樓中的姑娘受了多少驚嚇,她自己即將承受多少壓力之類,對樓中死掉的人是何情況,只字未提。
他幾個聽得不耐煩了,王二才沉了臉打斷她沒完沒了的啼哭。
這老鴇兒他們其實都認得,姓葉,名字無人曉得,但聽得一些常客喚她十娘,所以王二便撿了個懶稱她鴇娘。
那葉十娘見衙差頭頭王二拉長了臉色,也不好再多哭。
遂翹著蘭花指捏一方白牡丹手帕點拭眼角的淚珠,邊點邊啞著嗓子回稟道:
“約摸半個時辰之前,一大戶老爺府中的長隨并幾個壯漢前來我這樓里尋人,來勢洶洶,說必要趕緊將人尋了回去,家里出了大麻煩事,若有耽擱,府中老爺怪罪起來,我這翠玲樓就得等著關門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