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伯的孫子同情的看著叔叔,這就是他爺爺的性格,生氣的時候賊喜歡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周主任再傻,也慢慢悟出來了不對頭了,臉漸漸給紅了。
這前腳夏露被找事,后腳大伯就來了,還說了這么一通話,他心里焦躁不安啊,有些小心的道,“大伯,你是不是聽說什么了?”
周大伯中氣十足的哼了一聲,“你小子啊,秦懷街都快成笑話了,你說,我是不是聽說了什么?你真是個混賬東西,江科以前有好吃的好喝的沒少照顧你,你還是跟在他屁股后邊長大的,怎么當了主任有了架子,就翻臉不認人了?”
周主任心里暗暗叫苦,“大伯,我沒有。”
周大伯呸了一聲,提高聲音:“你沒有,那你為什么任由江科媳婦被人欺負,要不是老龍給我打電話,我都不曉得。”
老龍,就是秦家大房隔壁的老大爺。
周主任暗嘆一聲,他就說,大伯怎么會忽然回來,擦了把冷汗的,他解釋地說,“大伯,這個事情是事出有因的,而且最后也鬧清楚了是葉大成那媳婦瞎鬧,已經處理了她了。”
結果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周大伯就更生氣了,“葉大成媳婦處理了,那秦虎媳婦呢?”
周主任傻眼,“秦虎媳婦也沒干啥啊,大伯,你別拿這眼神看著我啊。”他苦笑連連,真的,這事就葉大成媳婦鬧出來的,沒秦虎媳婦什么事啊。我這好端端去找人麻煩,不厚道吧。
周大伯皺緊眉頭:“沒找夏露麻煩?”
“可我怎么聽說,這秦虎媳婦捅了不少簍子,當年我讓你對老秦家大房多些關照,結果為啥大房的日子稀里糊涂的,反而我聽說,秦家五房的日子很好過,成日和夏露媳婦對著干。”
“這也不能全怪秦虎媳婦,夏露這些年其實也挺不做人的…”周主任無奈地解釋,把夏露這些年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秦江科走后,瘋瘋癲癲的。
家里不管,孩子也不管。
要不是老秦家這邊照看著,不知道成怎么樣了。
周大伯聽得震驚又眉頭緊鎖,江科媳婦變成這樣了嗎?可他也不是傻的,哼了一聲,“你這一口一個夏露不做人,夏露哪是不做人,人家是傷心,她和江科感情那么好,江科走了,她能和沒事人一樣嗎?我看是你們瞧著那秦虎媳婦有份體面的工作,秦虎賺的錢多啦,夏露媳婦沒了江科,狗眼看人低呢,可憐倆個孩子,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人性這東西,我當年在這里做了這么多年,我不曉得,有錢一個個捧著你,沒錢,一個個把你踩的和什么似的,呵。”
周主任無法否認這點,不過他嘆氣道,“大伯,我承認你叮囑的我確實關照不到位,但是,我坐在這個位置我不可能說憑著江科當年的事什么都過于傾向夏露,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周大伯說不公平怎么了,說白了,你還是有官架子在:“這秦正國夫妻兩口子,我曉得,一碗水他們端得平,可五指有長有短,對于聰明的難免有所偏心,唉,還是怪我自己,就不該指望你們。”周主任失望的說著,用力的捶了捶自己這條沒用的腿。
“哥…”
“大伯…”
“爺爺!”
三聲不認可的聲齊響起。
周大伯停下來,沒理他們,八年前江科剛走,他身體還好,能時常回來看看,關照一二。
可最近五年,身體實在不好了,走不動了,只能給錢,打電話。
又怕夏露媳婦有負擔,所以都是托她周邊的人,哪知道就這德行了。
周主任關切地說,“你心里有氣,你朝我來撒氣,別拿自己撒氣啊。”
周大伯瞪了他一眼,“拿你撒氣,能干啥,能干啥!算了算了,都這樣了我罵死你,也不能補償江科媳婦什么,秦懷街現在怎么樣?”
周主任松了口氣,周父給介紹說,“一起都挺好,你認識的老家伙里,還有好些個人在,要不要去見一見?”
周大伯覺得可以,他的孫子周大仁則是叮囑說,“叔,這次我過來,我爸媽叮囑了,爺爺的腿腳越來越不便了,要少些勞累,就不見太多人了,只挑那些熟悉的老伙計見就好。”
周主任看著大伯那雙腿,忍不住問,“大伯,這腿在秦市難道也沒有什么醫生能治嗎?”
周大伯說道,“上了年紀的,治什么治,再過幾年,沒準走不了了,我都沒說啥你小子苦個臉給誰看呢。”
周主任一抹臉,無奈的去安排了。
周大伯當年在這邊當生產大隊長,那是盡心盡力口碑呱呱好的,如今人回來了,別說他惦記著老伙計,老伙計也惦記著他,當晚,叫家里推輪椅來的,或者自己撐著拐杖來的,當年生產那隊和周大伯同齡的老人,如今其實剩的不多了,走了一些,還留了四五個在,也都是上了年紀了,見一面,少一面。
不止是老的想見,那些年紀的也想來拜訪,不過通通都被阻攔在外了。
黎家這邊,黎舅知道周大伯的兒子是在秦市立家的,當年,黎爺爺和周大伯那也是有交情的人,就拜托黎爺爺幫忙來引見一下,黎爺爺也想給周大伯推薦一下孫子黎先楚,提著煙酒茶就上了周家的門。
不過氣喘吁吁的過來后發現堵了很多人,什么老張,老九,還有春家的,白家的,全都擠來看熱鬧了,但都以周大伯上了年紀了,身體不好,不好太過操勞而拒之門外了。
黎爺爺也同樣沒有例外,他頓時虎著臉粗著嗓門道“老周媳婦,你這可不對,我和你大伯是什么交情,那是當年一塊在生產大隊摸蝦抓魚共患難過的,他不見誰,也不會不見我啊,你快讓讓…”
周主任的媳婦沒讓,對于老黎這無賴樣有些無語,“黎叔,你這莫在這里鬧,不好看,我說了,白天大伯見了許多老友已經累了,你還非要見!…”
說話的功夫,屋里已經走出來了一人。
周大伯的孫子,周大仁,問了一聲,“嬸,怎么回事?這么吵。”
等曉得咋回事后,眉頭頓時一皺看著黎家人道,“我爺爺身體不好,這次回來是來探望故友的,誰要是打擾了他,讓他勞神出了什么事,我們老周家不會放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