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歸四下張望一番,確定旁邊沒人才將鏡兒拉到一個墻角處,示意她先別著急又低聲詢問:
“你怎么跑到這來了?可是嫣嬪娘娘有什么不好?”
“不是我家娘娘。”鏡兒急得滿頭大汗,不住地抬袖抹著額角,“是,是伊影閣的付貴......”
哪知她話還未說完,身后便傳來一聲趾高氣揚的冷哼:“陸太醫腳程夠快的!真是讓奴婢好找!”
二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氣,鏡兒登時就嚇得紅了眼圈,可見陸太醫只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便轉身迎了上去,她也強忍抽噎退在一旁。
“原來是紙鳶姑娘。”陸云歸強裝鎮定自若,躬身頷首:“可是貴妃娘娘還有吩咐?”
紙鳶沒有說話,只圍著陸云歸踱了幾步,便霍地轉身將目光落在立于宮燈之下的鏡兒身上:
“這不是嫣嬪身邊的鏡兒妹妹嗎?這眼見著天都快亮了,妹妹不在重華宮侍奉主子,怎的跑到這兒來攔陸太醫的路?”
“紙鳶姐姐......”
鏡兒白了臉色想要上前解釋,卻見紙鳶輕笑兩聲搶著說:
“姐姐我不過是開個玩笑,瞧把妹妹嚇得。嫣嬪素來身子不好貴妃娘娘是知道的,也虧得你護主心切在這等著陸太醫,就讓他去瞧瞧嫣嬪吧。”
她說完,又向身后的黑影揮了兩下手中錦帕,重那謊稱去解手的內監說道:“你跟著去吧,回頭在內務府的記檔上,別忘了為陸太醫填上為嫣嬪診治的記錄。”
“是,小的記住了。”內監不敢怠慢。
這番話,卻讓陸云歸心生狐疑。
謝貴妃與嫣嬪不睦已久,怎么會如此好心?
他這方才開始腹誹,便見紙鳶一個回身沖自己笑道:“不過,在去重華宮前,要勞煩陸太醫與我去下伊影閣,有位故人病得重,需要陸太醫先去瞧瞧。”
話音才落,在場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伊影閣里頭住著誰,此時不用多說。
紙鳶和她身后的謝貴妃應是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才對,此時說要為她瞧病,又是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可幾人不敢怠慢,只得隨她來到門庭冷落的伊影閣。
一直在殿外徘徊的風芷嫣,聽著凌亂的腳步聲漸漸清晰,遠遠就瞧見謝貴妃的人走進去,為免招來不必要的禍端,便隱在角落觀察里頭的動靜。
方才踏進屋內,鏡兒沒有見到自家娘娘身影,登時松了口氣。
只垂首靜靜站在陸云歸身后,不敢出聲。
紙鳶吩咐幾人在外頭等著,自己先走到里間的床榻前。
見地上燃了一爐銀炭,將里間轟烤得有些溫度。而榻上的貴人付婉婷似乎也有了些許力氣,正輕咳著撐起身子。
透著青紫的鵝蛋臉上,是平靜如水的神情,似乎對于面前人的到來并不意外。
“奴婢給付貴人請安了。”紙鳶上前微微福了福身,旋即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掐絲琺瑯方盒呈在付婉婷面前,“謝貴妃見貴人久病不愈,特意備了靈丹妙藥,命奴婢侍奉娘娘服下。”
“如此,就多謝貴妃、咳咳......”付婉婷雖咳嗽不斷,語氣卻依舊不卑不亢,“多謝貴妃娘娘了。”
謝恩后,還不忘在榻上俯身行禮。
紙鳶彎了彎嘴角,輕輕搖頭道:“貴妃娘娘說了,貴人若想謝就謝陸太醫吧。若不是陸太醫說這藥丸乃上上佳品,貴妃娘娘又怎么會命奴婢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