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465章獸醫錢大夫 檀悠悠看到那條又深又長的刀口,手足俱都發涼發顫,心說完了,這么長、這么深,一定把腸子啊、內臟啊什么的都給捅壞了。
又沒抗生素,也沒麻醉術,裴坑坑真的要被皇帝老兒給坑死了。
她不想做寡婦啊!也不想要萱萱沒爹!更不想單獨面對裴老爺!
檀悠悠想著想著,悲從中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又不敢出聲,只能舉著袖子胡亂地擦。
幸虧眾人都只關注裴融的傷情,沒人注意到她,她就縮到角落里默默站著,邊流眼淚鼻涕邊觀察情況。
壽王世子帶來的大夫顯然是個高手,對著裴融滿身的血,眼睛都沒眨一下,穩穩當當清理干凈,掏出針線準備縫合,從始至終冷靜無比。
檀至錦希望他能盡量縫合好些,臨時吹捧:“大夫之前是在軍中的吧?一看就很了不起啊。”
“不,鄙人從前是個獸醫。專給牛馬羊治跌打損傷,或者騸割。”大夫神色冷清,語氣冷淡,平穩無波。
“什么?”陳二郎和檀至錦太過震驚,乃至于叫出聲來:“獸醫?騸割?世子爺,這位大夫是在開玩笑的吧?”
檀悠悠嚇得打了個嗝,從角落里猛躥出來,站到壽王世子面前,圓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小鹿眼盯著他看,滿臉驚愕和控訴。
壽王世子低咳一聲,后退一步,皺著眉頭罵大夫:“老錢,你怎么這樣不正經?沒事兒嚇他們做什么?”
冷漠的錢大夫手起針落,一邊縫合裴融腹腔最里一層,一邊冷淡地道:“我沒說謊,我從前就是個獸醫。從我手下經過的牛馬羊少說也有幾千頭,騸割過的至少有一千。”
“……”檀悠悠盯著壽王世子:“世子爺?”
“你別理他。他就是這性子。滿京城,要論誰治這種腹部外傷,就屬老錢最厲害。那些牛馬羊啊什么的,都是他練手用的。”壽王世子再后退一步,無奈尬笑,遇到這種大夫,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無奈啊!
檀悠悠就不再說話,抱著手站到一旁看錢大夫騸割裴融,啊不是,是給裴融縫合腹部的傷口。
錢大夫不高興地橫了她一眼,故意拿著針線用力戳下去,便是裴融尚在昏迷中,也情不自禁皺起眉頭,發出呻吟。
檀至錦和陳二郎只覺得腹部一緊,情不自禁地抱住自己的肚子,往后退了兩步。
陳二郎拉一把福王世子,悄悄道:“靠譜嗎?”
“他不靠譜,就沒人靠譜了!”福王世子打完包票,又很小聲地道:“當然這種事,也是要看運氣的了。”
卻聽檀悠悠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錢大夫,你這針啊線什么的,用滾水煮過了嗎?”
“你說呢?”獸醫錢大夫停下動作,慢吞吞地轉過頭去,陰森森、惡狠狠地瞪著檀悠悠,那兇殘樣,說是攔路打劫的盜匪也有人信。
“煮過了,煮過了!”福王世子趕緊對著檀悠悠使勁搖手,拼命使眼色,表示錢大夫脾氣很怪,別惹毛了。
檀悠悠卻是慢吞吞地將雙手插入袖中,用同樣陰森森(濕漉漉)、惡狠狠(可憐兮兮)的眼神瞪著錢大夫,繼續問道:“肚子里傷到的臟器縫合了嗎?血止住了嗎?”
錢大夫張著一雙血淋淋的手,兇悍地朝她逼近一步:“哪里來的無知婦人,不懂裝懂,還要不要我治了?”
檀悠悠抬著一張無辜的臉,軟綿綿地踏前一步:“裴檀氏呀,大夫,我是裴檀氏呀!傷了的是我家夫君。我沒有不懂裝懂,我日常也喜歡像您一樣給牛馬羊縫一縫,補一補什么的,只是沒您縫補得好呢。”
福王世子和陳二郎滿臉驚愕,同時看向檀至錦。
檀至錦舉著兩只爪子拼命地搖,表示這人在睜眼說瞎話,一切都是謊言,假的!假的!
于是幾個男人一起靜默,看檀悠悠到底想做什么。
檀悠悠煞有介事地道:“我知道肚腹里頭有經脈血管啥的,若是被傷到,一定要仔細對接處理妥當,不然可能外頭縫好了,里頭血出個不停……還可能里外都縫好了,但是長不好,壞死了……”
她說著說著,兩大顆晶瑩的淚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懇切地道:“錢大夫,這些您都會的吧?”
錢獸醫靜默片刻,折回去將剛縫好的傷口又打開了,低著頭反反復復翻看。
檀至錦一看不得了,堅決不要他治:“這樣下去,怕是人沒被殺死,反倒被他弄死了。世子爺,煩勞您,請位御醫過來如何?”
福王世子很為難:“這個……”
錢獸醫猛地抓起一把刀,惡狠狠地瞪著檀至錦:“敢搶我生意,信不信騸了你?”
檀至錦嚇得臉色發白,雙手往前一伸護住要害,再往后一縱,冷聲道:“來人……”
“讓他治。”檀悠悠覺著,裴融這個情況,估計最靠譜的也就是這位號稱做過幾千頭牛羊馬的獸醫能弄。
檀至錦反對:“你糊涂了!”
“她沒糊涂!你們才糊涂!”錢獸醫斷喝一聲,威脅壽王世子:“世子爺,他們瞧不起我是獸醫,我還非得把這活兒給干了!你若不讓我干完,下次再有什么事別叫我!”
壽王世子左右為難,把鍋甩給檀悠悠:“裴檀氏,你的男人,你自己決定!”
檀悠悠顫悠悠地道:“錢大夫,您有幾成把握啊?”
“八成!”錢獸醫很自信地道:“如果你們離患者和我遠些,別把口水沫子噴到傷口上,我覺著能有九成!”
夠了,檀悠悠很果斷地把檀至錦等人趕開,她自己站在遠處旁觀。
大約又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汗水浸濕衣衫的錢獸醫終于滿意收手:“好了,他命大福大,傷口整齊,又遇到了我。”
“您的醫術真高明啊!”檀悠悠松開一直緊抱著的柱子,滿懷期待地道:“錢大夫啊,我家夫君什么時候可以醒來?什么時候可以進食?”
“我不知道啊!得看他是否熬得過去。”錢獸醫沖著她呲牙一笑:“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其實只有六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