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妃早起梳妝完畢,吃過早飯,邊逗弄獅子狗玩兒,邊應付姣姣的各種癡纏:“你融嫂子沒事!祖母讓金嬤嬤跟著她的呢!吃不了虧!行行行,要是她有事就接來家里給你作伴!”
姣姣托著腮眼淚汪汪:“只是融姐姐沒事不行啊,還有融先生呢,他也挺好的,雖然會兇我,但融姐姐和我說了,玉不琢不成器,他是為了我好。Шww.l〇veueDu.М他畫的畫兒真好看,懂得好多,祖母也幫幫他吧。”
壽王妃沒法兒和小孩子解釋,這里頭牽扯的人和事太多太復雜,她也有為難做不到的地方,便只是一味地哄:“好好好,稍后就讓你父親去看。”
姣姣信以為真,提著小裙子往外跑:“我去門口等著父親回來!”
世子妃搖頭嘆息:“這孩子,真是被向光媳婦給收伏了。”
壽王妃道:“是那孩子真心待她好。”
世子妃道:“是,您這也開始偏心啦。”
“還能越過你這個正經兒媳婦不成?”壽王妃瞅著世子妃,婆媳倆都笑了。
忽聽姣姣在外咋呼呼地叫起來:“哎呀,祖母,不得了啦!金嬤嬤被人打死了!”
壽王妃和世子妃驚得同時立了起來,又聽見檀悠悠忙著道:“沒死,沒死,只是傷著了!縣主快別亂嚷嚷,仔細驚了長輩!”
世子妃拍拍胸,嗔道:“這丫頭,一驚一乍的,到底年歲還小,不懂事。”
壽王妃沉了臉,穩穩端坐著發話:“叫她們去問,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會傷著了?”
沒多少時候,檀悠悠扶著金嬤嬤緩步走了進來,壽王妃皺眉道:“怎么回事?”
金嬤嬤踉蹌著跪下去,先就紅了眼睛流了淚,哽咽著道:“王妃,您要給老奴作主啊”
壽王妃聽完經過,只是冷笑:“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行吧,既然他國丈府就是王法,也不怕告御狀,咱們就成全他一回。來人!去把世子請來。再去請個大夫過來給金嬤嬤瞧瞧。”
這邊忙著請世子請大夫,那邊姣姣拉著要看檀悠悠有沒有被傷到哪里,檀悠悠生怕被壽王妃厭惡,謹小慎微極了:“我沒事,能得叔祖父、叔祖母替我作主,哪怕被打趴下也樂意的。”
卷進這樁是非中,壽王妃心中確實挺煩惱的,但聽檀悠悠這么一說,又有些憐惜她。想想事情到了現在,壽王這個宗正令確實不能不出聲,只要處理妥當,或許聲望還能更上一層,也能向皇帝表明壽王府的忠心和公正,更得信任,便朝檀悠悠招手:“你過來。”
檀悠悠走過去,給壽王妃行了大禮:“孫媳給長輩們添麻煩了。”
壽王妃叫世子妃扶她起來,握著她的手輕言細語:“自家孩子被人欺負了,長輩們還能坐視不理?你也不用太擔心,自古以來都是邪不勝正,總能守得云開日出的。”
沒多少時候,壽王世子回來了,他一直關注著這事兒的,知道的情況比壽王妃的還要多,等到壽王妃交待完畢,他方道:“國丈府今早已派人去五城兵馬司接人,那邊卻不肯放,說是要按著律令關足五日才行聽聞也準備拾掇著要來我們這里賠禮已有御史過問此事,說不得明日彈劾的折子就會遞上去。”
目前形勢暫時有利于裴融,檀悠悠卻不輕松。對手實力強大,只有國丈府犯蠢被抓了小辮子,皇后、焦大學士、二皇子都還沒有真正出手,事態究竟會往哪個方向發展,還真是不好說。
要說這位鐘皇后,也是很堅強的人,沒有子嗣,還有個出身微寒、吃相難看的娘家拖后腿,但人家就是能穩穩當當地在鳳椅上一坐許多年。樊貴妃說是盛寵二十余年,卻怎么也沒辦法取而代之。
想到這里,檀悠悠突然覺得腦子不夠用,鐘皇后倒霉,不正是樊貴妃母子得利么?二皇子為啥要摻和這件事?
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檀悠悠越想腦子越亂,迫切地想要找個人幫著分解一二,然而看看壽王妃,再看看壽王世子,她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問,只好默默找個機會溜出去,蹲在院子角落里拿樹枝在地上畫關系圖。
畫著畫著就明白了,二皇子使的是一石二鳥之計,利用裴融把鐘皇后搞下來,再趁亂把裴融這個情敵眼中釘給拔了。此外福王府也是沖著鐘家去的,所以呢,現階段她完全不必著急,只需順其自然就能看到鐘家倒大霉。
關鍵在于,如何利用現有資源保護好她自己,保護好家里的人和財產,以及在關鍵時刻把裴融平安撈出來。若是操作得好,還能順勢打個翻身仗,漂漂亮亮贏一把。
裴融的安排便是如此——把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再把財產藏匿起來,靜候事態發展,他賭的,從來只是他自己的安危和運氣。
檀悠悠嘆息一聲,她和裴坑坑還是溝通不夠,沒有完全做到推心置腹、配合默契啊!
有人影擋住光線,檀悠悠抬頭,只見壽王負手而立,半垂眸子盯著她畫的關系圖看得認真,旁邊立著的是神色嚴肅的福王世子。
“叔祖父!世子!”檀悠悠趕緊喊了一聲,試圖將地上的罪證抹滅。
“做什么?”壽王制止她的動作:“且留著,畫的什么?”
檀悠悠謹慎地道:“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自己理一理。”
“我問你是什么事情想不通。”壽王看向她,眼神竟然有些嚴厲。
檀悠悠猶豫片刻,在說假話和說真話之間選了說真話:“想不通夫君作為證人,為何會被關起來,都有什么人可能害他。”
壽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沒說,轉身大步走了。
檀悠悠慢吞吞地將關系圖抹掉,也沒自省不該在壽王府做這事兒,畢竟她得捋清楚這中間的利害關系,才好見機行事。
“小嫂子可還好?”福王世子看著她,滿臉同情:“昨日向光兄出事之后,我本想去府上看看,卻因瑣事纏身走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