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呢?”許許好奇:“能讓你喜歡的人,肯定很優秀吧?”
  靈瓊笑一下,沒接許許的話。
  許許似乎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有要探聽她隱私的意思。
  “等毅哥回來,我就可以做毅哥的新娘了。”
  “你很開心嗎?”
  許許小臉微紅:“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當然開心了。”
  許許說起她的心上人來,就停不下來。
  她說了一會兒,見靈瓊一直沒有任何回應,不由得停下:“不好意思,你是不是不想聽我說這些?”
  “沒有。”靈瓊道。
  許許撓下頭,也不說她和毅哥的事了。
  “阿靈……你不說你從什么地方來的,為什么出現在山澗……但你就沒想過,離開這里嗎?”
  靈瓊:“這里很好,我很喜歡。”
  許許囁喏下,“那你喜歡的人怎么辦吶?他不會擔心你嗎?”
  那個問題,許許沒有得到答桉。
  靈瓊在三天后見到許許口中的毅哥。
  是個挺帥氣的小伙子,和許許站在一起,確實很般配。
  兩人許久沒見,膩歪在一起,就像是連體嬰兒,再也分不開了。
  村民們都知道這兩人是一對,看見也只是善意地笑他們。
  許許和毅哥的婚禮很快定下。
  村落里的婚禮很簡單。
  定下日子,請村里的人吃飯,見證一下就算成了。
  婚禮前一天,許許叫上靈瓊,和村里其他年輕的少男少女們,一起爬上了村落對面的山。
  山頂有一棵巨大的樹。
  樹上掛滿了木片。
  那些木片在風中碰撞,聲音清脆悠揚。
  許許說這是他們村里的神樹。
  要成婚的新人們,都會在前一天,到這里來,親手掛上‘福牌’,祈禱白頭偕老。
  當然這顆神樹也不止這個作用,村里人的生老病死,都會有人來祈福。
  “阿靈你也寫一個吧。”
  許許把木片塞一個到靈瓊手里。
  “我也可以寫?”
  “當然啦,神樹會保佑所有人的。”許許笑瞇瞇道:“你要不想寫,也可以像這樣,直接許愿,神樹會聽見的。”
  許許教她如何許愿。
  靈瓊拿著木片,沒有寫字,也沒有許愿。
  她走到神樹下,枝繁葉茂的神樹伸手就能摸到,許多木片掛得很低。
  有的木片寫了字,多是祈福。但風吹日曬,有許多已經變得模煳。
  有的則什么都沒有。
  她站在木片輕晃的神樹下,目光落在那些寫滿祈福話語的木片上,說不出的冷寂。
  她沒打算寫什么話,也不打算許愿。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旁邊的一塊木片突然被風吹落。
  木片翻飛落下,上面的字,毫無預兆地闖入她的視線。
  靈瓊伸手接住木片。
  木片上的字已經模煳了,看不出寫的什么。
  但落款的那三個字,卻格外清晰。
  這三個字,如一道明亮的光,突然落進她心底。
  那道光就像一把刀,噼開了一切幻象。
  她知道這個地方不對勁。
  內心深處很清楚,這個地方也許就不存在。
  是她自己把自己困在了這里。
  顧雪里……
  他做錯了什么嗎?
  沒有。
  他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她。
  那她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這里呢?
  ……是啊,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這里呢?
  顧雪里會不會很難過?
  “阿靈……”
  “阿靈?”
  靈瓊回神,許許那張臉放大在她眼前。
  “你想什么呢?我叫你這么久都沒反應……你怎么把人家的福牌給拽下了?”許許驚訝,左右看看,趕緊搶走,掛回樹上去,還對著神樹一陣道歉。
  最后拉著靈瓊離開。
  可不敢再讓她靠近神樹了。
  靈瓊看著被重新掛上去的木牌,那上面是一個陌生的名字,并不是顧雪里。
  她忽然有些想顧雪里。
  下山的路上,靈瓊問許許:“這個地方要從哪里出去?”
  許母之前說毅哥要‘回來’了,證明這個村子是可以出去的。
  而那個地方,應該也是她離開這個地方的出口。
  “山澗呀。就是我們撿到你的那個地方。”許許道:“不過有些危險,我聽大人說,有很多人出去了就沒能回來……阿靈,你是想離開了嗎?”
  “我沒想好。”
  “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你的家人應該很著急吧?我要是半天不見,我媽就到處找我……”
  靈瓊心無波瀾,聽著許許漸漸偏離主題的話語,一路下了山。
  快到家的時候,許許突然道:“阿靈,你要是真想離開,等我和毅哥成婚后,我讓爸給你找個人帶路。你可不要一個人跑去,更不可在夜里入山澗。”
  “為什么?”
  “……不知道,長輩們說的。”
  “好。”
  許許成婚當日很熱鬧,整個村落都沉浸在喜悅中。
  靈瓊坐在神樹下,可以看見張燈結彩的村落。
  神樹上的木片發出清脆的聲音。
  靈瓊抬頭看一眼神樹,起身離開。
  神樹枝椏晃動,不知道是在為今夜的新人喜悅,還是在為靈瓊送行。
  山澗的位置靈瓊知道。
  這并不是什么隱秘之處。
  村落里吃的水,就是從山澗里流出來的。
  她問過村落里的人,想要離開山澗,需要順著山澗流下來的水,往上走。
  但和許許一樣,提醒她不可在夜間進入山澗。
  夜里的山澗會死人。
  但靈瓊依舊選擇夜間進入山澗。
  因為她有種直覺。
  如果白天來,她走不出去。
  夜里的山澗不太好走,靈瓊走得慢,涉水而上。
  冰涼的水漫過膝蓋,她卻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知道走了多久,少女突然停下。
  她仰頭去看天空明亮的月,回頭還能看見村落里的光。
  她現在回去,還能和村民們一起鬧洞房。
  “呼……”
  靈瓊呼出一口氣,繼續往山澗深處走。
  兩側的山越來越高,樹冠遮擋了月光。
  身后也看不見村落里的光了。
  山澗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腳下的水流似乎變得湍急起來。
  她現在的身體比普通人還要虛弱一些,這樣急切的水流,好幾次把靈瓊沖倒,摔進水中。
  身上的衣裳濕透,被涼風一吹,冷意直往骨頭縫里鉆。
  冷……
  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