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的有點晚。
  她睡得有點晚。
  “你們睡得有點晚......”
  鐘催催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大事,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簡直是平地一聲雷,炸的他頭發根根立,即刻縮起脖子,自動開啟小王八模式。
  許君不想解釋,他習慣寡淡。
  “喂,大魔王都走了!”
  鐘催催深呼吸,然后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嘿嘿,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大哥!幫我看圖紙吧!”
  洛心似說大魔王按照動線改的,并且不能告訴吳迪和陳工。
  “嘿嘿,那你現在告訴我了,小洛,你要是不告訴我你和大魔王的事,我就去告訴大魔王你跟我說了圖紙的事!”
  繞口令嗎?鐘催催怕不是個傻子。
  “呵呵,鐘哥,我敢說你敢聽嗎?要不我給你講講細節?”
  鐘催催本來饒有興趣,不過洛心似冷靜的樣子,他突然覺得有點心虛害怕。
  “呃,那還是不聽了,以免你們殺人滅口。”
  果然又慫了,鐘催催的脖子又開始縮了。
  “上班時間聊天?”
  她的微信上,六個字,像六字真言,帶著信仰的魔力,讓她一下就坐在座位上,不再說話了,要是她再用力些,估計椅子就掛了。
  “怎么啦?咋不說話了?霜打的茄子-蔫了?還是良心發現說給我聽?”
  “鐘哥,你可別作死了。大魔王給我發微信讓咱倆好好上班。”
  大魔王三個字像魔咒,鐘催催立馬上坐回自己的座位,老老實實。
  洛心似又翻來覆去檢查了兩遍,復又打開自己的備忘錄,昨天趁大魔王不注意,她把他的話都歸納總結了。
  “哎呀!完蛋了!”
  “我說大姐,您能不能不要一驚一乍的!我這老胳膊老腿老人家,經不起您這么突然一下,差點把我心臟病嚇出來。”
  洛心似把椅子滑到鐘催催那邊,前后左右像小偷一樣都看了一遍,最后壓低了聲音:
  “鐘哥,我忘告訴馮妍妍了。我和這位美女有點誤會,沒想好怎么說。”
  “馮妍妍這個富婆,平時話少的很,你倆能有啥誤會!”
  “嘖,別提了。”
  “說說唄,讓你鐘哥我開心一下。”
  “.......”
  建立在別人痛苦上的快樂,鐘催催果然是朵奇葩,開著八卦的花。
  “不說拉倒,咱倆也別交頭接耳了,省的等會兒某人又給你發微信。”
  她無語。
  洛心似抓耳撓腮半天,突然站了起來,深呼吸然后走向馮妍妍。
  “妍妍姐,信迪項目的......”
  “效果圖初稿我上午已經交給你們組鐘升了。”
  “給鐘哥了?”
  “他沒和你說嗎?我昨晚加班做好的。”
  “那個,昨天?”
  “你們內部統一好再來問我,一個新人要學會不給別人添麻煩,你現在就正在添麻煩耽誤我的時間和修圖情緒。”
  不給就不給唄,居然那么多話!
  洛心似回頭,看見鐘升正躲在座位上,縮著脖子咯咯笑,蹬時氣不打一處來!
  “鐘哥,你逗我?”
  “你又沒說你要去跟她說。”
  “你明明知道的。”
  “我知道哇,大魔王說要效率快一點,所以我一回來就跟她說了更新辦法。等你想起來,黃花菜都涼嘍!”
  不過也好,省得自己面對她,這位姐姐著實不面善。
  上次給自己下馬威,這次又編排她,也不知道安了什么心思!
  同事情就像龍卷風,來的快去的快,工作總有交集,人生總能遇見,洛心似轉過身依舊笑意盈瑩。
  她檢查了兩遍覺得沒問題,就把郵件發給許君確認,當然抄送鐘催催。
  鐘催催畢竟是她名義上的師父。
  “你膽子夠大,居然敢抄送給我!”
  “反正你又沒說不能抄送!”
  洛心似小下巴一仰,驕傲的大公雞。
  這姑娘一點虧都不吃,非要讓別人現世報,倒也少見。
  鐘催催之所以還微笑,是因為心里有小九九。
  小姑娘敢闖敢說話,比起唯唯諾諾好多了。
  之前的應屆大學生不是眼高手低就是根本不敢下手,自己仿佛是他們媽一樣,畫個圖叫上八百六十遍自己的名字:鐘大哥,鐘前輩,升哥,鐘老師,鐘師父,各種奇葩的叫法......生生不息。
  這樣有想法,能夠自己琢磨方案,學習力強的小姑娘,著實不多了。
  洛心似發完郵件,心里的石頭并沒落地,許君一針見血,他的頭頂似乎每天都有一朵烏云。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一會兒翅膀碰著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直沖向烏云,它叫喊著,──就在這鳥兒勇敢的叫喊聲里,烏云聽出了歡樂。
  洛心似終于想明白了,他像海燕吶,盤旋在烏云中,對暴風雨有無盡的渴望!
  想到這兒,她一個激冷,大魔王就是魔王,每一寸都釋放著魔力,讓人畫地為牢,插翅難逃。
  “你,進來。”
  手機響的時候,她下意識打開,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許君的三個字,讓她戰戰兢兢。
  “媽耶,他肯定會讀心術。”
  說完她端著電腦,嘆了口氣,然后深呼吸,最后一閉眼一睜眼,終于鼓起勇氣,大步向前,卻突然被調侃。
  “如果他欺負你,你記得喊救命。”
  “呵呵,鐘哥,我喊救命您去救我嗎?”
  “那......當然不救。誰敢從大魔王手底下搶人。”
  洛心似低頭,搖頭,又仰著頭,欲哭無淚,不知所措,毅然決然,毫無辦法的走向許君的辦公室。
  不知道今天又要怎么為難她,反正無論如何,她也要在這里干下去,這兒是她諸多應聘單位中唯一沒要求一定要在公司加班的地方,她可以抱著電腦在家畫圖,夜深人靜,月朗星稀,臺燈下桌子上,一杯熱咖啡,一桌一椅。
  “許總,您找我?”
  “這個圖你畫了多久?”
  洛心似看他神情,此時他正在怒氣沖沖,雖然沒罵人,但始終在爆發的邊緣瘋狂試探,本來就話少,現在人更家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