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侯曼容滿臉憔悴的從地上坐起來,說道:
“我忘了這事兒了,我就來,就來。”
“我都要走了,哎呀我把藥都給您申請下來了,您怎么說您忘了?”
喬月蘭有些生氣,明明說好了,上班路上到她學校取藥,可是媽媽失信了,現在她都收拾好了行李,一直拖到現在,班主任都來催過好幾次,他們班的車,就只等她一個人了。
也不知道去了城外,還能不能分到好點兒的宿舍了。
“我就來,媽媽就來了。”
滿臉憔悴,頭發蓬亂的侯曼容,捂著疼木了的肩胛下了樓,匆匆去推停在雪地里的自行車。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媽,我再想辦法把藥給您,或者您出城來拿,我要上車了。”
電話里,喬綾香似乎被老師喊了一聲名字,她慌忙推著行李跑到車子邊,因為忙不過來了,便匆匆對侯曼容說了句甜膩膩的話,
“媽媽我先掛了,我愛您哦。”
然后,喬月蘭就把侯曼容的電話給掛了,又把她漂亮的大行李,交給一個駐防,自己上了車去。
留下已經推上了自行車,準備朝著湘城中學去的侯曼容,一個人站在雪地里,呆住了。
雪下得越來越大,湘城一年到頭,唯一的一場雪里,侯曼容感覺到這可能是她這輩子,經歷的最冷的一天。
她當然知道大女兒愛她,從小到大,大女兒跟她說過無數句這樣的話,可是,她現在就只想要實際的......
在溫暖的大巴車上,喬月蘭剛坐定,就看見坐在她前面的傅夢玉轉過頭來,對喬月蘭壓低了聲音說道:
“蘭蘭,聽說了嗎?男生那邊,文元思不見了。”
長得跟個公主一般漂亮的喬月蘭一愣,問道:
“文元思怎么不見了?”
見傅夢玉聳了聳肩,喬月蘭便拿出手機來,找到文元思的WX,給他發了條信息,
喬月蘭:你去哪兒了?
不過一會兒,文元思就回了信息。
文元思:我在安檢臨時工的招聘點。
喬月蘭:你在那兒干什么?
文元思:你要一起來嗎?我不想離開湘城,我爸爸這樣做是錯的,我要用這種方式來反抗他。
喬月蘭:可是,我們只是學生,我們的任務,就是好好的讀書啊,其他那些事情,我們管不了,也不歸我們管的。
喬月蘭的信息發過去,站在雪地里的男生,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嗤笑一聲,并沒有再回復喬月蘭。
也對,人各有志,他自己不想讀書,怎么能擋住喬月蘭好好讀書?
文元思抓著手機,垂下了手,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他爸爸文弘圖的來電鈴音。
肯定是他逃走的消息,被上報到了文弘圖那里,他爸爸來找他興師問罪了。
文元思并沒有接爸爸的電話,而是站在雪里,推著他的行李,目光堅定的看著前方安檢臨時工招聘點......
偌大的湘城,一輛一輛開足了暖氣的大巴車,裝載著湘城最后的儲備人才,在駐防的護送下,駛過滿是雪的長街,離開了湘城,去往郊外的村子里。
岑以開著自家的車,副駕駛座上坐著喬綾香,帶著兩個駐防往城外去。
這兩個駐防,也一人開了一輛駐防車,一共三輛車,也是走同一條路,往湘城外去。
到了封鎖線上,岑以將車子停了下來,由守城的駐防帶去取能量券。
喬綾香坐在車子里等了會兒,見雪下得大了些,車子里暖氣又開得太足,她昏昏欲睡,便拿出太陽能充電板來,放在車窗下面蓄電,又下了車,伸了個懶腰,順便讓自己清醒一下。
出了湘城醫院,她就把那一身防護服換了下來,穿上了阿久給她找來的紅色大毛衣,因為她瘦到了180斤,因而身上的大毛衣也顯得有些寬松,把她身上的肉,遮住了不少。
雖然看起來還是很大一只,可也沒有胖到以前那么夸張的程度了。
城門口全都是持槍的駐防,站在雪地里一動不動的,路上被拉上了一條護欄,沒有經過允許,任何人都不能擅闖出去。
喬綾香正伸著懶腰之際,遠遠就看到風雪中,有道熟悉的身影,正騎著自行車從遠處匆匆的過來。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侯曼容。
侯曼容還沒認出喬綾香來,等她騎著車靠近了,守封鎖線的駐防,才是端著槍,沖她吼道:
“站住,任何人不能出城,你還往這里跑干什么?”
“我,我女兒剛剛出城,她讓我出城去找她拿點藥。”
侯曼容蒼白著臉,心里涼得透透的,她雖然不抱希望,可還是想試試,便強調道:
“我女兒是湘城中學重點班的,她是天才計劃里的天才,她給我找了些藥,讓我出城去拿?”
“什么天才計劃?你沒經過允許,就是地才也沒用。”
駐防不懂這個,他們只管像釘子一樣,釘在這里,不放出一個未經允許的人出城。
見侯曼容還不死心的往前走,有個駐防干脆斷了槍出來,對侯曼容厲聲說道:
“站住,我這可是實彈,說了,沒經過允許,誰都不能出城,你女兒再天才,也不管用!”
侯曼容挺住腳步,怔怔的站在雪地里,眼淚就這樣滾滾落下來,嘴里喃喃道:
“你說天才不管用?你居然說天才不管用?”
又一抬頭,看見駐防身后,正站在雪地里,穿著大紅色毛衣的喬綾香,侯曼容愣了愣。
喬綾香也愣住了,侯曼容怎么把自己弄成了這樣?
原本也不過40幾歲的侯曼容,現在看起來,滿頭銀灰色的頭發,凌亂又憔悴,雙眸全是血絲,臉頰上的顴骨突出,要不是神志還是清醒的,這形象看起來真像只喪尸了。
她蹙眉,站在原地不動。
又見侯曼容反應過來,沖喬綾香喊道:
“喬綾香,綾香是你嗎?你過來,綾香!”
見喬綾香不動,大雪里,侯曼容指著喬綾香,沖擋在她面前的駐防說道:
“那是我女兒,是我小女兒,你們讓我過去,讓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