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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最浪漫的事-荷上雨(下)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青藤心事——中學時代

  “向陽哥哥,你,你說什么呀?”

  任遠怔了一會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假裝沒有聽清楚的問了一句。

  未來,陪著她一起,慢慢,長大?

  這不是他們曾經約好的一起讀書,一起讀大學的嘛?

  還是,忽然想起剛才的茶杯喝水事件,眼角余光瞟了一眼被向陽哥哥握住的手,心里忽然間又出了一絲絲的小異樣。

  莫非,是對學生時代結束后的另一種解讀?

  咳咳,自己會不會又想了?

  任遠收回視線,低下頭去,在面前的書本上隨行跳了幾行。

  剛好看到: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金玉滿堂,莫之能守;富貴而驕,自遺而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心里不由得又怔了怔。

  這本書是向陽哥哥畫給他的,暑假必讀之書其一——老子的《道德經》。

  看了好幾天了,才看到第九章,不不不,確切地說,是今天看了小半天了,才看明白這幾行字的意思。

  要適可而止,要知進退。

  “沒說什么,”江向陽笑了笑,松開了握著任遠的手,抬手朝向半開的窗戶,“遠遠,你看。”

  窗外有什么好看的?

  任遠縮回了被向陽哥哥剛才拉著的手,手心里還存留著剛才被握著的溫度。

  呵,果然被她猜中了,向陽哥哥是在逗她玩的呢。

  差一點,她就相信這是對剛才的另一種解釋了。

  真是個小白癡呀,又自作多情了!

  心里低呵了一聲,癟了癟嘴,朝窗外看了過去。

  窗外,院子里的葡萄架,已架滿了青青的葡萄,再過一個月,便可以摘下來吃了。

  “人的心,其實,也就如這推開的窗。”向陽哥哥的聲音傳了過來。

  人心和窗有什么關系?任遠不以為然又帶著點不明所以的表情朝一旁的向陽哥哥看了過去,卻看到他一臉柔光地朝著窗外看了出去。

  這,這什么表情?

  莫不是,清雅中學又出現了一個“溫依依”樣的女生了吧?

  一個念頭瞬間涌了出來,堵得她心里發慌。

  忽然間開始有些生自己的氣,為什么到了初中后,自己就開始變得患得患失了,開始有些不像自己了,為什么向陽哥哥可以如此坦然,還與她開玩笑?

  高興的時候就找她聊兩句,不高興的時候就隨便找個人陪她回家?

  現在,忽然間又良心發現了,為了彌補之前的遺憾,陪她一起看書?但是,此刻,這心思,又飄到了哪里?

  她是看不清!

  還有,之前說了一半的關于明天上午的校友聚會,溫依依也會去!

  呵!溫依依呵!

  任遠不由得握了握書桌底下的手,視線從向陽哥哥那溫和的臉上移開,又落到了面前的書本上,目光又落到了那幾行字上面。

  昨天,昨天看的那一章,告訴她要上善若水,不爭為尤。今天這一章,更厲害,直接對她說要適可而止。

  一個念頭瞬間涌了出來,莫非,向陽哥哥這是在告訴她。

  與溫依依不要再敵對了,她是爭不過溫依依的,與其為難了自己,不如順其自然,盡心就好?還是在告訴她,對于未來,對于她和向陽哥哥的未來,到了大學就該知足了??

  忍不住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她一個人的故事,以后,要慢慢自己書寫了。

  她要做好,七八年后,自己一個人,身邊沒有向陽哥哥的準備了吧。

  不經意地朝窗外看了過去。

  人心和窗有什么關系呢?

  窗可以隨時開關,壞了可以修補,一如最初的嶄新模樣,而人的心呢?打開了,便關不上了。強行關上,便傷得百孔千瘡了。

  “遠遠,你看。”向陽哥哥溫和地聲音傳了過來。

  看?有什么好看的?任遠嘴角微扯,壓下心里的忽然間泛起的苦澀。

  再看,窗和人心還是不同;再看,窗外的風景,四季如舊,似乎只是一個季節的轉換,明年的夏天,院子不改,葡萄仍然會滿架。

  而,她,卻再也不是去年的自己了。

  向陽哥哥也不會再是從前的向陽哥哥了。

  幽幽地看向窗外,沒有作聲,沒有回答。

  室內一片安靜,安靜到能聽到書桌上小鬧鐘“滴嗒滴嗒”一點點走動的聲音;安靜到,能聽到窗外,風吹過,窗前月季花的聲音,能聽到窗外吹過葡萄架時晃動的聲音。

  “遠遠你看,打開窗,能看到的,其實沒有別人,只有你和我。”

  啊?任遠怔住了。

  晃了晃神,一臉錯愕地朝向陽哥哥看了過去。

  和想象得有些不太一樣。是她聽錯了?還是她想錯了?還是向陽哥哥說錯了?

  怎么忽然間,畫風突變了?

  向陽哥哥的窗里,沒有別人?只她和他??

  是不是說向陽哥哥的心里,也只有她一個人了?就像她一樣,眼里只有向陽哥哥一個人。

  “呵呵,”江向陽笑了起來,手一揚,捋過一縷任遠的及肩的短發,“這長度剛剛好,到大學的時候再留長吧。”

  “啊?”任遠看了看自己的短發,又看了看身邊的向陽哥哥,“我原準備明天去理發的。”

  呵呵,這話題忽然間轉換得,讓她都不好意思去問,也不好意思多想了。

  向陽哥哥這是故意的嘛?

  這不動聲色溫和和地笑,不像害羞,也不像說笑。

  她,又有點搞不懂了。

  在她和向陽哥哥的世界里,她好像一直是那個追隨者,是那個揣測者,是那個跟在向陽哥哥身后,因為他的言行舉止而牽動著息的情緒或高興或難過的那一個。

  “留著吧,”江向陽手指一松,那一縷頭發又順順地滑落了下去,乖乖地呆在了任遠的肩膀上,“開學前,我陪你一起去理發。”

  啊?這,這又是哪般想法?

  任遠抬手抓了一下剛被向陽哥哥捋過的頭發:“你開學前還是我開學前?”

  “你開學前,”江向陽笑了起來,“八月二十號前,可以嘛?”

  “哦。”任遠應了一聲,垂下眼眸,目光又落在那幾行字上面。

  她差點忘記了,初三要提前開學的;她也差點忘記了,向陽哥哥好像今年會比她晚一些開學的。

  “遠遠,你聽懂了?”

  啊?聽懂?任遠抬起眼眸,朝向陽哥哥看了過去:“聽懂了,八月二十號前去理發。”

  “不是,”江向陽朝任遠看了過來,“我想說的意思是,關于未來。”

  未來?任遠瞬間覺得心里一酸:“聽懂了。”

  關于未來,她要適可而止,要習慣沒有向陽哥哥的生活。

  “未來,很久以后,我們長大以后,”江向陽一臉溫和地朝任遠看了過來,“像現在一樣,喝同一杯水,坐在同一個屋檐下,看著窗外的風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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