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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諸葛世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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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從容隨意靠在堆砌成山的周朝古金幣上,緩緩笑道:“周樂王的確是個亡國昏君,導致五百年前大周江山凋敝,一夜玉碎,但是,他卻也有他的才華。”

  恕兒挑眉:“他一生沉迷于琴曲歌舞,除了這些,他還能有什么才華?”

  諸葛從容見恕兒一臉不屑,于是帶她離開了這間墓室,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富貴閑人,而是一代七弦琴宗,一代書畫大師。七弦琴曾是關外樂器,幾經民間樂師之手,傳入大周王朝的九州大地。雖然傳入大周之后,七弦琴經過了幾代改良,已經與當時關外戎族的馬尾琴不甚相同,但是七弦琴與馬尾琴還是同宗同源。大周與關外蠻人征戰百年,周朝王族痛恨蠻人,豈會將從蠻荒之地傳入九州的七弦琴作為宮廷禮樂之器?可是周樂王這個叛逆昏君,卻一生鐘愛七弦琴。不僅在洛華的無憂宮里日日演奏,不僅親自動手砍樹鋸木、雕刻琴身,試用了許多種琴弦的材質,還創作了近百首流傳至今的七弦琴曲。如今的七弦琴和周朝時的七弦琴大有差別,成為九州樂器中最受歡迎、最動人心弦的一件,實在要歸功于甯忘這個人。”

  諸葛從容打開另一扇石門,點亮墓室,陰森瞬間變為文雅。墓室之中,整齊地擺放著五十來張七弦琴,從古樸到華麗,顏色不一,樣式各異。墓室的墻上,還密集地垂掛著數十幅字畫。畫作都在金貴的周朝絲布上,字則是鐫刻在木板或石板上。墻角的石頭柜子上,還堆滿了竹簡和羊皮的書卷。

  恕兒環顧四周,嘖嘖稱奇:“這座古墓,果然有趣!”

  諸葛從容用手撥弄了一下其中一把古琴的琴弦,笑道:“有趣的不是古墓,而是在這里從小玩到大的,你未來的相公。”

  恕兒笑看著他,戲言:“看來你和周樂王混得很熟!”

  諸葛從容點頭道:“那是自然,少爺我就是彈著他制作的琴長大的。他的書畫、他的琴曲,我全都彈過、閱覽過。小時候,義父就是在這間墓室里教我彈的七弦琴,這五十九張琴,我每天換一張彈,彈得十分順手。彈遍這些琴以后,九州大地的琴,隨便給我一張,我不用暖手,一首世外俗人從未聽過的周朝古韻即可信手拈來。”

  恕兒不理夸張自大的諸葛從容,走到墻角的石柜之前,打開一只華美的玉匣,看到里面盛滿了曲譜珍珠,不禁瞠目結舌。

  諸葛從容走到恕兒身后,說:“這三百六十五顆曲譜珍珠,你閉著眼睛挑一顆,我給你彈。”

  恕兒隨手拿起一顆,放到諸葛從容手里,說:“就這個,勞煩少爺信手拈來。”

  諸葛從容在白燭燈下仔細旋轉那顆珍珠,認出了上面的曲譜,于是轉身指向五十九張排列整齊的七弦琴,說:“不知主公想讓我彈哪一張?”

  恕兒仔細看了一遍,挑選了一張長得最不像七弦琴的七弦琴,走到其側,笑著刁難道:“就這張吧,勞煩少爺信手拈來。”

  諸葛從容席地而坐,將手放在琴弦之上,贊許道:“主公果然眼光獨到。這張琴,可謂是當世七弦之鼻祖,是這間墓室里年代最最久遠的琴,恐怕九州大地,也僅此一張了。而且這張琴不是出自周樂王之手,可能是他自己或者素仙長輩幫他在此的。”

  恕兒低頭看著他,笑著問道:“不知少爺要用這張七弦鼻祖,彈怎樣一首琴曲給主公聽呢?”

  諸葛從容答道:“你剛才挑選的那顆珍珠上,刻的是一首《洛華無憂》,琴曲華美,配詞里描繪的是大周王都洛華城的百年繁華以及無憂宮里的帝王愛情。”

  恕兒好奇道:“周樂王這個昏君,他有過愛情嗎?”

  諸葛從容點頭道:“當然有,而且還是一段糾纏了五百年的愛情。不過,這首琴曲的配詞里,描繪的并不是那段延續了五百年的情緣,而是他的父王與母后。你若想看詞,石柜里左邊第二列,上數第五個格子里,有卷羊皮書,書里有周樂王親筆寫的《洛華無憂》。”

  恕兒找到那卷羊皮書,翻開來看時,諸葛從容指尖的琴聲已然悠悠傳來。

  恕兒在燈下艱辛地閱讀著周朝篆書,終于找到了《洛華無憂》。襯著華美琴音,她一字一句地仔細讀著:

  洛華錦繡,浩浩帝風。百年盛世,天下之中。

  八方卿客,四海英雄。一朝來賀,九鼎無爭。

  北依衛宋,冬有大雪如玉絮,南至巴蜀,夏有繁星點蒼穹。

  西出趙陳,千古荒涼無人至,楚越東涯,海枯石爛為君等。

  玉樹披華服,拂柳飾霓裳,君王配寶劍,妖后素手解香囊。

  弱冠之年,熙攘街頭拾豆蔻,執子長樂,一世從此再無憂。

  一曲彈罷,諸葛從容走到認真閱覽羊皮古籍的恕兒身邊,幫她將羊皮書仔細卷好,放回了石柜,溫柔地對恕兒說:“三年相思,我也體會了一遍,什么叫做‘楚越東涯,海枯石爛為君等。’”

  恕兒拉起諸葛從容的手,說:“執子長樂,一世從此再無憂。”

  諸葛從容輕輕將恕兒攬到懷中,低聲細語:“周樂王的父親周善王一輩子只愛他的‘妖后’一人,周樂王是他們的獨子,是整個大周王朝最幸福的一個嫡子。他的父母對他溺愛無比,他的童年,無憂無慮。沒有兄弟之間的王位之爭,一出生,他就注定擁有萬里江山作為生日賀禮,所以他根本不懂珍惜,不會也不屑于去學習那些資治權謀。敗了大周江山的,不是他的昏庸,而是他的單純。”

  恕兒嘆息道:“可惜他生在無憂宮中,卻只得了半生無憂,后半生孤苦伶仃,一朝八方卿客來賀的帝王,淪為亡國之奴。”

  諸葛從容淺笑:“那只是五百年來的流言罷了。他的后半生,其實也無慮無憂。”

恕兒問道:“他不是在戰火中獨自逃亡了嗎?怎么可能一世無憂?”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列國浮沉》,微信關注“熱度網文或者rd444”與更多書友一起聊喜歡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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