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道三年三月,趙光義駕崩,其子趙恒登基為帝。次年,耶律休哥因三年前箭傷發作,因病去世。
二人近二十載的金戈鐵馬、恩怨糾葛,也隨之離去。
遼國失了元帥,卻沒有放松對宋朝的襲擾。自趙恒登基后,陸續派兵在邊境挑釁,掠奪財物,屠殺百姓。楊景等將領積極抵抗,但遼國騎兵進退速度極快,戰術靈活,給宋朝邊防帶來巨大壓力。
凌楚瑜本想親領蒼黎軍下山,一舉殲滅這些小股人馬。但宰相寇準卻極力反對,因先帝趙光義曾留書信告之趙恒,要提防蒼云教,若此時出山,唯恐引來猜忌。凌楚瑜無奈,便將自己多年駐防戰法傳授三軍,希望能略盡綿力。但宋軍多有懈怠,結果自然差強人意。
遼國蕭太后沒了耶律休哥等宗親武將掣肘,治理內政,勵精圖治,穩定民生,擴充軍力,準備對宋朝發動戰爭,一舉攻破中原。而宋帝趙恒重用賢臣,極力恢復民生,商業蓬勃發展,貿易盛況空前,國力也漸漸增強。
宋景德元年正月,李繼遷去世,李德明在李繼遷靈前嗣夏王位。宋遼兩國都想爭取這個盟友,各派使臣前去招降。
李德明繼承李繼遷“附遼和宋”的戰略,接受遼帝耶律隆緒冊封的西平王,同時派遣牙將王旻奉表前去宋朝東京表示歸順,兩頭討好。自己全力向河西發展。
同年秋,遼國見時機成熟,蕭太后與遼帝耶律隆緒以收復瓦橋關為名,親率二十萬大軍深入宋境。元帥蕭撻凜攻破遂城,生俘宋將王先知,力攻定州,俘虜宋朝云州觀察使王繼忠,威脅北宋的都城東京汴梁。
烽火傳來,宋廷朝野震動,宋帝趙恒畏懼,欲遷都南逃。朝中大臣也紛紛附和,有主張遷都升州(今南京),以長江為屏,可抵御遼國。有主張遷都益州,那里蜀道難行,可拒敵百萬。
此時宰相寇準極力反對南遷,并主張宋帝應學其父輩,御駕親征,方可抵御強敵。
十一月,趙恒從京城出發奔赴澶州前線。此時宋軍接連受挫,損兵折將無數,趙恒畏懼又想退兵,寇準極力將其安撫,才勉強穩住軍心。
遼國大勝,統軍蕭撻凜恃勇,率數十輕騎在澶州城下巡視,其囂張氣焰讓人生恨。就在此時,澶州城門大開,一人一騎殺出,頃刻間便將蕭撻凜親兵盡數殺死。蕭撻凜倉皇而逃,被那人追殺至遼營才撿回性命。
次日,蕭撻凜為報此仇,下令三面包圍澶州,猛烈攻城。但就在此時,宋軍以改良后的八牛床子駑,射殺千步外蕭撻凜,遼國士氣受挫,戰局也朝著宋朝這般逆轉。
趙恒得知捷報后大喜,便要嘉獎射殺敵將功臣。一番打聽后才知,這人名為凌楚瑜,乃蒼云教教主。這讓塵封在趙恒心頭許久的念頭又重新燃起。
由于兩國戰爭陷入膠著,久戰不利,蕭太后便在降將王繼忠的勸說下,派遣使臣前去講和,罷兵息戰。宋帝趙恒早有此心,便派使臣前去議和。
宰相寇準得知消息,上書死諫:“遼已是強弩之末,此時議和,前功盡棄。”而趙恒不聽,執意議和。
此時在邊境作戰連捷的楊景也上書:“遼國已是兵困馬乏,應趁得勝之機,出兵北上,微臣再出師敵軍后方,兩面包抄,可收復燕云十六州。”
但趙恒一來畏懼如虎,二來寇準和楊景與凌楚瑜關系匪淺,心生猜忌,便駁回他們奏請,執意講和。寇準無奈,但出使遼國議和之人,他極力推舉凌楚瑜。
趙恒聽罷大怒,心想一個江湖之人又豈能擔此大任。他對凌楚瑜是猜忌愈來愈深,便心生一計,同意讓凌楚瑜出使議和,但在每年歲幣上,不能超過百萬之數。
聽聞此事后的凌楚瑜是心灰意冷,但為了兩國百姓,只好奉命前往。當他面見遼國君臣,自報姓名后,遼廷無不震驚,萬都沒有想到宋朝會派他出使。
其實這是趙恒的歹毒計策,他知凌楚瑜和遼國多有仇怨,派他出使,就是借刀殺人。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沒有打響。此時的遼國士氣低落,已是外強中干,急于求和,又聽議和使者是讓契丹舉國聞風喪膽的飛將軍、一箭將戰神耶律休哥射落馬下的凌楚瑜,早就思緒大亂。
最后,蕭太后和眾臣商議三天,在凌楚瑜面前,手指伸了又縮,最后顫顫巍巍地伸出三個手指,低聲說道:“每年歲幣三十萬。”凌楚瑜也不還價,點頭同意,在兩國在議和文書簽字后離去,遼國君臣才送了一口氣。
當凌楚瑜帶著一紙和約歸來時,趙恒是又驚又怒,細看之下,每年歲幣才區區三十萬兩,如坐針氈,汗流浹背,“此人太過可怕,不能留。”
遼國撤軍后,趙恒下令宴請群臣,凌楚瑜為此次功臣,自不能少。但這一慶功宴就是鴻門宴,當著滿朝文武,酒中有毒,菜中藏刃,門外潛伏刀斧手,宮外更是數萬帶刀侍衛,危機重重。凌楚瑜做夢也沒想到,曾經先祖那一幕,又重現在自己身上。
凌楚瑜邊喝毒酒,邊說道:“我蒼云已立千年,從未有過謀反之心,只為天下蒼生。我知皇上心中所慮,如今宋遼議和,國泰民安,以草民之見,百年內難起爭端。而我蒼云也會恪守本分,隱居深山,絕不再參與天下大勢。希望皇上給草民一條生路。”
趙恒見他連飲數杯,心下大喜,道:“凌愛卿這說什么話。愛卿既是楊家義子,對國有功;朕的皇叔生前更是以王命金锏保你性命,由此可見,皇叔對愛卿是極為看重,朕又豈會加害于你。”
凌楚瑜道:“那草民就多謝皇上。此間大事已了,自當告退。”說罷便起身離開。
趙恒唯恐毒性不夠,忙道:“愛卿,別急走,你立下大功,朕再多敬你一杯。”此時滿朝文武不知他酒中有毒,以為他居功自傲,均露不滿之色。
凌楚瑜又連著與群臣對飲,酒意大起,見滿朝文武為此次議和成功興高采烈,心下不滿,白白錯失收復燕云機會,憤然離席。在出宮的路上,遭遇多次伏殺,皆被他所敗。
當他踏出宮門后,已怒氣沖天,當即朗聲道:“趙恒小兒,你不能容人,欲至我于死地。適才宮中,我要殺你,如探囊取物,但天下可以沒有蒼云教,卻不能沒有你趙恒。我凌楚瑜立誓,蒼云教從此隱居江湖,茍安一方。若再咄咄逼人,興兵來范,休怪我于夢中取你性命。”說罷飄然而去。
他運足內力,皇宮內人人聽得仔細清楚,趙恒更是嚇得數月不能寐,直到寇準和楊景極力保證下,心緒才漸漸穩定。
果真如凌楚瑜所言,這一紙和約換來了宋遼兩國長達百年的和平,兩國加強交流,通商貿易,百姓安居樂業。
蒼云山巔,那顆直聳入天的蒼松古樹下,凌楚瑜依靠樹下而坐,獨自飲酒,目光呆呆看向東邊,陷入沉思。
此時一個女孩赤足跑來,牽著他的手,撒嬌道:“爹爹,娘叫你回去了。”
凌楚瑜回過神來,柔聲道:“衿兒,你說這月亮下,會不會有一個人,跟你一樣,在仰頭凝望?”
女孩歪著頭,露出迷茫神色,無辜道:“爹爹,子衿聽不懂。”
凌楚瑜凄然一笑,道:“是爹不好,讓子衿為難了。走,我們去找娘。”女孩點著頭,拉著他走了。
遠在千里之外,同一輪明月下,女子倚靠巨石,怔怔而望,一支梅花形狀簪子在指間來回摩搓,口中喃喃低語:“相見時難別亦難,與君相見最傷思,愁煩淚彈舊時單,寄君梅簪插鬢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