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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天人永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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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個夜晚,皓月當空,清風拂面,甚是涼爽。

  府衙里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府尹何振坐立不安,在書房里走來走去,時不時的嘆著氣,里面還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坐在幾邊,一身華服,看上去絕非普通百姓。

  “何大人,對方會不會不來了?”男子開口說道。

  “應該不會,他說了今晚這個時辰來就一定會來。”何振說道。

  男子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說道:“何大人為何能如此肯定?”

  何振說道:“他們能悄無聲息的進來,如入無人之境,身手之高明實乃本官平生僅見,這種人一定來自江湖,傳聞,江湖中人最重承諾,是以,本官敢斷定他們必定會來。”

  “既然如此,何大人有沒有做準備?”男子問道。

  何振輕哼了一聲,說道:“以他們的身手,憑本官手下的那些酒囊飯袋只怕是留不下他們,何況本官有種自覺,他們對本官并沒有惡意,本官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惹惱他們,到時候,豈不是自討苦吃。”

  突然,一道稚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看來你還是一個聰明人。”

  何振和男子俱是面色大變,驚訝的朝門口望去,只見一高一矮兩個蒙面人施施然的走了進來,那愜意的模樣仿佛走在自家的花園里。

  “好漢,你來了。”何振討好的說道。

  “嗯!”柳如風看了眼坐在幾邊的男子,臉上泛起了滿意的神色,說道:“你總算沒有讓我失望。”

  何振笑道:“本官只是盡些綿薄之力而已。”

  柳如風大馬金刀的坐著,柳小七站在一側,柳如風盯著年輕男子,如數家珍的說道:“邱清平,涼州人,柳義中武狀元后,就開始跟著柳義,在柳府做管家,我沒有說錯吧?”

  邱清平為之一驚,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驚聲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振比邱清平還要吃驚不少,心里暗自慶幸,幸虧沒有找人來冒名頂替,柳小七小嘴微翹,頗為得意,暗道:“要不是我白天打探,老爺咋能出這種風頭。”

  柳如風說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問什么你就回答什么,明白嗎?”

  邱清平見對方盛氣凌人的模樣,氣的不打一處來,冷聲說道:“憑什么?”

  話音未落,柳小七身形一晃,恍如鬼魅一般,呼的一下來到邱清平的身前,小手一抬,正待掌嘴,誰料邱清平早有戒備,右手閃電般探出,直取柳小七咽喉要害。

  柳小七吃了一驚,他的反應也快,硬生生的止住身形,往后倒滑出去,回到了柳如風的身邊,一瞬不瞬的盯著邱清平,說道:“老爺,是個會家子。”

  柳如風譏笑道:“難怪說話這般硬氣,原來會點莊稼把式。”

  見對方如此看輕自己,邱清平更氣了,摩拳擦掌,冷冷的說道:“邱某不才,倒要向閣下討教一二。”

  “你覺得你配嗎?”柳如風說話間,右手對著一個茶杯輕輕往下一按,整個茶杯被按進了桌面里。

  將茶杯完好無損的按進桌子里,這份功力實乃罕見,若不是親眼所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

  邱清平雙目圓瞪,好似看到了鬼一般,咕隆一聲吞了口口水,雖然是六月的夜晚,但是邱清平卻有種置身冬天寒風中的感覺,只覺遍體生寒,一張臉漲得通紅,作聲不得。

  何振拊掌嘆道:“高,高明,真乃神技也。”

  “獻丑了。”柳如風看著邱清平說道:“現在可以回答我的話了嗎?”

  “閣下想知道什么,盡管問。”邱清平自知不敵,立刻放低了姿態,心里早已沒有了半點抵抗之意,倒也光棍的很。

  柳如風說道:“柳義的死是誰發現的?”

  “是我。”邱清平說道。

  “是什么時候發現的?”柳如風說道。

  “四天前的一個早晨,當時我正準備喊老爺用早飯。”邱清平說道。

  “說下去。”柳如風說道。

  邱清平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說道:“這些年,老爺一直都有早起的習慣,從來都不貪睡,那天早上到了吃飯的時候,也不見老爺的身影,我就感覺到奇怪,最后,我在書房找到了老爺。“

  ”當時老爺趴在書案上,我喊了好幾聲,老爺也沒有理我,我以為老爺睡著了,就伸手拍了拍老爺的肩頭,誰知道老爺仍舊沒有反應......”

  此言一出,柳如風臉色微變,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拍了柳義的肩頭?”

  邱清平不明就里,點頭承認道:“不錯。”

  “那你怎么沒有死?”柳小七脫口而出的說道。

  邱清平眉頭一挑,面露疑惑之色,嘎聲說道:“什么意思?”

  “是你殺了柳義?”柳如風一瞬不瞬的盯著邱清平,好似要看穿對方的心。

  邱清平反問道:“我為何要殺老爺?”

  “這正是我要問的。”柳如風的聲音冷了下來,如徹骨寒風,令人不寒而栗,書房里的溫度似乎也驟然下降了。

  邱清平機伶伶的打個冷顫,說道:“老爺對我有知遇之恩,我絕不會殺老爺,何況我沒有殺人的動機。”

  柳如風冷冷的說道:“仵作說誰碰了柳義的尸身誰就莫名其妙的死了,而你卻沒有事,這是為什么?難道仵作說了假話?”

  “本官記起來了。”何振插嘴說道:“是有這么回事,當時何老三還用小雞仔試了,頃刻之間小雞仔就死了,當時很多人在場,連鎮安司的人和宰相大人都在,他們可以證明。”

  話音一頓,何振意味深長的說道:“邱清平,你難道不應該給大家一個解釋嗎?”

  邱清平驚聲說道:“還有這種事,我怎么不知道,但是我真沒有殺老爺,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殺了我。”

  柳如風犯難了,右手不斷的敲打著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琢磨了好一會也想不出個所以然,柳如風沉聲說道:“接著往下說。”

  邱清平點了點頭,說道:“我拍了幾下老爺的肩頭后,老爺還是沒有反應,老爺身為習武之人,極為警覺,平日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老爺,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將老爺扶起來,一探鼻息,才發現老爺早已魂歸地府了。”

  “你是第一個發現柳義死的,當時柳義死后,有什么不同尋常之處?”柳如風說道。

  邱清平說道:“沒有。”

  “你仔細想一想。”柳如風說道。

  邱清平哭喪著臉說道:“真沒有。”

  柳如風說道:“柳義死后是一副什么模樣?”

  邱清平說道:“老爺死后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和常人無異,并沒有什么出奇之處。”

  “這就怪了。”柳如風的眉頭都快皺到了一起,沉吟了片刻后,說道:“柳義死前,可有什么異樣?”

  “沒有,但是那天晚上我記得有個人來找過老爺。”邱清平說道。

  柳如風眼睛陡然一亮,說道:“是什么人?”

  邱清平說道:“我不知道。”

  “是男是女,你總該知道吧?”柳小七插嘴問道。

  “實不相瞞,我還真不知道。”邱清平苦笑道。

  此言一出,柳如風、柳小七和何振是面面相覷,俱是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疑惑,柳如風冷笑道:“你是個瞎子?”

  “老爺,他絕對不是瞎子,你看他那雙眼睛,賊亮了。”柳小七說道。

  柳如風說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清平說道:“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吃過晚飯后,我如平常一樣去給老爺送茶,當我走到書房的門口,聽到里面有人在說話,但是聲音很輕,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當時我就感覺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柳如風說道。

  邱清平說道:“我身為柳府管家,但凡有客人來求見老爺,我都會第一時間知曉,然后稟報老爺,可老爺書房里的人是什么時候進來的,我卻壓根不知道,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有什么奇怪的,或許是你老爺自己帶進去的。”柳小七揶揄道。

  邱清平說道:“不可能,因為那天老爺一直在家,我在旁邊伺候,老爺絕沒有出去,也絕沒有帶人進府。”

  “想必是偷偷溜進去的。”柳小七說道,見柳如風瞪著自己,柳小七捂著嘴巴,再也不敢開口了。

  柳如風說道:“你送茶水進去的時候難道沒有看到那人?”

  邱清平說道:“我壓根就沒有進去,我敲門說給老爺送茶水,老爺說不要我伺候,讓我先去休息,是以那人是什么時候離開的,我也不清楚,事后我問過府里的下人,也沒有一個人知道。”

  柳如風說道:“也就是說柳義死前的那個晚上有人找過他,第二天一大早你就發現柳義死在了書房,是這樣的吧?”

  “正是。”邱清平說道。

  “邱清平,這些你為何沒有向本官說過?”何振突然問道。

  邱清平說道:“何大人,你又沒有問過我,叫我怎么說?何況后來你說老爺死于瘟疫,事情被蓋棺定論了,我說了又有何益?”

  何振被懟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冷哼了一聲。

  柳如風不想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心有不甘的說道:“你仔細想一想,柳義死前死后,府里有什么異樣,或是丟了什么東西?”

  邱清平沉默了好一會,開口說道:“實在是沒有,若是硬要說的話,不知道蜘蛛算不算?”

  柳小七噗嗤一笑,嘲諷道:“蜘蛛有什么好奇怪的,鄉下到處都有見。”

  “閉嘴。”柳如風看著邱清平說道:“你接著說。”

  邱清平說道:“老爺死后,尸身被府衙的人抬走,我去打掃書房的時候,發現書房里有一只比拇指還粗上不少的蜘蛛,那是一只五顏六色的蜘蛛,我也是頭一次見,不知這算不算出奇之處?”

  “那蜘蛛的背上是不是有紫黑紅三種顏色的圖案,看上去像人的眼睛?”柳如風說道。

  邱清平沉吟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你別說,經你這么一說,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確實像一只眼睛。”

  柳如風的臉色變的難看了起來,雙眼陡然爆射出兩道凌厲的殺機,幾乎令人不敢直視,寒聲說道:“小七,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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