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薇這一舉手，讓魏逸馳遲疑了下：“可你剛才看了不舒服……”
“沒事，我已經調整好了。”
既然顧若薇表現出了信心，魏逸馳也不攔她，手一揮又放了一遍。
杜倪站在她旁邊，跟著看。更準確說，是看她在注意什么。
顧若薇的眼睛一直盯著男子看，如同一只盯著罪犯的警犬，把對方的每一處細節都盡收眼底。
看完，她瞳孔一縮，又低過頭去。
杜倪看向大叔，道：“那有問出那女人長什么樣嗎？既然什么都沒戴的話總能看出點特征吧？”
“嗯……”魏逸馳摩挲著下巴，掏出記錄用的小本本，“那男的說——女的右臉頰上有顆淚痣。”
這觀察能力，不知道該說是太強還是太弱……
杜倪扶額：“一顆淚痣，不僅要近距離觀察，甚至還不是很特別的標志。那女人只要涂個粉底都看不出來好嗎？”
“是啊，但他也給不出更多的了。”
大叔這一攤手，讓局面又陷入了僵持中。
“難道真的要一個一個搜查嗎？但對方很可能聞到風聲就離開了。”
這時，顧若薇又走過來：“有那個女人的身份信息嗎？”
“身份信息？”魏逸馳聽她這么一說，眼睛一下睜大，“稍等，昨晚我睡太晚了，都忘記這茬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劃動著，迅速調出一個文件包甩到他們面前。
“這是陳格他們那邊搜集到的資料，我強硬要求他們拿過來的。”魏逸馳發送的時候，臉色還有點不爽。
杜倪接過文件一看：是根據每個受害者的口供拼湊在一起的信息，而且上面打了很多標記，有的甚至會注明相互沖突的地方。
雖然工作方面相處不算愉快，但他們這方面態度還是有的？
顧若薇的視線快速移動著，最后鎖定在一行文字上。她讀道：“這里有個目擊者說，在吃飯時聽到他們的聊天，確定關系為……母子？”
“那是她兒子？”杜倪一愣。
魏逸馳眼神微微閃爍，道：“那這樣就能說明為什么是一男一女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情侶關系呢，這下情況復雜了。”
杜倪接著道：“如果真的是的話，那要連她兒子一起抓嗎？異際派那邊不是說必須把鯨落感染者抓回去嗎……”
這個話題一拋出來，就像顆深水魚雷，把大家的思緒炸個天翻地覆。從外表來看，三人陷入了深深的死寂。
過了幾秒，魏逸馳退出了現場，所有人都坐回了沙發上。
大叔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淡淡道：“今年的首都可有點冷啊。”
顧若薇點頭：“據說大年三十那幾天還會下雪。”
“這個冬天不好熬啊。”魏逸馳轉頭看向顧若薇，“你看下時間，有沒有耽誤到值班？”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還差十分鐘到崗，從這去剛剛好。”
“那我們也回去吧。”魏逸馳起身，杜倪也跟著下樓。
于是，顧若薇在咖啡店門口告了別，向那家醫院小跑而去。只留杜倪和魏逸馳繼續在這街道上吹著冷風。
杜倪把羽絨服的拉鏈往上提了半厘米，道：“我們接下來做什么？要去賓館找人嗎？”
魏逸馳呵呵一笑：“那估計我們會先被旅館的保安趕出來。就先回去坐一下吧，我這邊昨晚還留了點工作實在沒做完，今天還要加點班。”
“好。”
正值寒假，他也想百無聊賴躺在床上刷手機——新世紀咸魚就是這么廢柴。
二人穿過賓館大門，借著暖氣的包圍下往電梯口走去。
“怎么還漲價了呢？”
“這附近過年的賓館都要漲價，客人。”
爭執聲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杜倪側頭看去——是之前那個撞倒他的女人！身后還跟著幾個零零散散的客人。
魏逸馳也停下腳步，饒有興趣地看過去。
其他客人圍在前臺的玻璃欄桿上，發聲：“可是往年也沒漲價啊。”
前臺的女子眉毛已經發皺：“今年特殊，經濟不好。本來酒店打算新年不開張的，現在開張自然要加價。”
那個撞倒她的女人近乎哀求道：“可你這一晚上漲五十塊，我們住哪呀？這附近都沒房子住，而且大過年的城管還要趕外地人走……”
“是啊是啊——”周圍的也跟著附和。
女前臺站起來，把鼠標往桌上一摔：“抱歉客人，這也不是我說了算。漲價是肯定的，如果找不到住宿的話就請另尋他路吧。保安！”
頓時，前臺三四個保安圍了上來，直接把人群徹底遣散了。
杜倪看著最后零零散散的幾人，不禁感慨：“有點可憐啊。”
“畢竟大城市里不可能只有光鮮亮麗嘛。”魏逸馳也是微微嘆了口氣，拍著杜倪肩膀，“回去吧，這件事我們能幫的也不多。”
“嗯……”
還沒等杜倪扭過頭去，突然一聲大叫硬生生把他的注意力拽了過去：
“求你了，就多加幾天吧。”
魏逸馳和他看過去——是那個女人，她被兩個保安拉著，對著服務前臺大喊：“我這邊停工，只有大年三十過了才能干活拿錢。現在漲價，我們也沒地方去啊。”
“女士你就不要胡攪蠻纏了！我只是打工的，身上也沒余錢啊！”
女前臺又是尷尬又是不耐煩，尖尖的嗓音喊道：“你這么說的話，可以去找舊房子啊，隨便一晚上和十個二十個人搭伙湊下不也能住嗎？這又是圖賓館住著舒服，又想省錢，哪有那么好的事給你！”
女子兩只手被保安鉗住，無力跪在地上，帶著哭腔道：
“不是、不是我不想去，可是我的……”
杜倪內心一動，往前走一步。
但還沒等他邁開腿，魏逸馳已經走上前去，來到前臺和女人中間：“你好，這位女人是什么情況？能跟我說明下嗎？”
“你是……”前臺嘟噥道。
“她一直到大年三十的房租我付了。”
前臺快馬加鞭道：“她其實還欠了三天的費用，本來今天就該付清……”
“那我一起付了，沒問題吧？”
女前臺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往后面的屏幕指去：“雙人間，別忘記了，一晚上多加五十！”
“好的。”魏逸馳麻利地用手機支付了余款。
伴隨叮的一聲，女前臺自然也沒說什么，只是喝了口保溫杯里的菊花茶。保安也放開了女子，還笑呵呵一句：“你看一個傻子上當了吧，還真有人愿意當提款機誒。”
杜倪一聽，只差火冒三丈高。但魏逸馳并沒搭理他們，甚至都沒對女子說什么。
“走吧，回房間休息。”
杜倪狠狠瞪了保安一眼，借著化身的氣勢把他們嚇了一跳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