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官老爺,怎么了?”乞丐們被瞬間驚醒,他們縮在了一起,面對這么多官兵的包圍,一時間有些恐慌。
“請你們吃飯。”
連云城主聲音十分輕柔,他半蹲在一個小乞丐的身前,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今天,請你們所有人,飽餐一頓。”
有的乞丐聽到這話,立刻笑逐顏開,跪在地上說道:“多謝城主大人,多謝城主大人!”
而有一些乞丐皺起了眉頭,他們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吃飯也不應該是這夜深人靜的時候吃,更何況,還帶了這么多官兵。
來者不善呀。
他們心中十分警惕。
“來,把飯端上來。”幾個木桶里盛滿了粥和雞腿,被官兵抬了上來,有人看到雞腿,哽咽了一下,抬頭望向連云城主說道:“真,真的給我們吃?”
“吃吧。”連云城主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后示意官兵將雞腿一個個的遞到乞丐的手上。
小乞丐拿到雞腿,就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他不過八九歲,災荒流民,逃荒過程中不幸與父母失聯,被一個乞丐帶到了連云城,居民和過往的行人看他小,有時候會給他一些吃的。
不過他從來沒有吃過肉。
畢竟,在這樣的年代,想要吃到肉,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莫說是肉,就算是米,也供不應求。
小乞丐舉著咬過一口的雞腿,望向連云城主說道:“大人,你要吃嗎?以后,我也想成為像是大人一樣的人。”
他小心翼翼的捧著雞腿,目光真摯。
周圍有乞丐忍不住打趣著說道:“小娃子,大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英明神武,宅心仁厚!”
“總之……反正大人哪里都好。”連云城主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轉過身望向那些拿著雞腿卻沒有吃的乞丐問道:“怎么不吃?”
“涼了,就不好吃了。”
“管飽,想吃多少,吃多少。”盡管連云城主這樣說,他們依舊不為所動,做乞丐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事情沒有見到過,早就已經成為了人精。
這事情,恐怕沒有那么簡單。
“大人,不知道我們是否做錯了什么?”
“你們沒錯,要怪,就怪那長安城主,楚辭,做鬼的時候,記得,不放過我的時候,也不要放過他。”連云城主原本溫潤的神色,突然變得冰冷。
這一刻,突然有很多乞丐,掐住了自己的喉嚨,他倒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掙扎著,口吐白沫。
最后,在痛苦當中一命嗚呼。
小乞丐,一直手緊緊的抓住連云城主的腳踝,滿眼的不敢置信,可是他死了,死不瞑目。
而剩下沒有吃的乞丐,不等開口大聲呼救,就被官兵,直接抹了脖子。
“大人,他剛剛一直在附近鬼鬼祟祟的。”
一個青年男子被幾個官兵抓了過來。
看到這滿地的尸體,嚇得兩腿發顫,連云城主看了他一眼后問道:“你看到什么了?”
“我,我什么都沒看到,大人,不要殺我,大人饒命。”
他哆哆嗦嗦的被兩個官兵架著,渾身癱軟。
“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連云城主笑著搖了搖頭,隨后一劍,直接刺穿了他的喉嚨,收了劍,取出秀帕,仔細的擦拭著劍身上的鮮血。
“要怪,就去怪楚辭吧。”
“所有,沒有在連云城登記在案的外來人口,將其中身份不明,往來不明,戶籍不明的人,都給我扒出來。”
盡管楚辭說他已經將人全部調回,可是他怎么可能那樣輕易相信楚辭的話。
他至少也會留下一個兩個人。
“從明日開始,留意城中一切可疑人員,尤其是游蕩在城主府附近的人。”
連云城主微瞇起了眼睛,他要將楚辭埋下的釘子,一根一根的拔出去,對他來說,殺在多的人,也無所謂。
只要楚辭死,接手長安軍,不管連云城死了多少平民百姓都無所謂。
掀動北州江湖勢力與長安城爭端,他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跟上面打點關系,依靠他現在的政績,足夠升官,成為超七品城主,擁有領兵之權。
他心中對楚辭,除了恨,還有嫉妒。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聽過楚辭的名字,憑什么他上任,就是超七品,擁有掌兵大權。
眼看天快亮了,連云城主吩咐手下將尸體處理干凈。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楚辭早就預料到了,他不會那樣輕易相信,更不會,就此作罷,一定會回到連云城進行大清掃。
所以,直接讓派出的乞丐,全都撤了回來。
翌日,清晨。
楚辭睜開了眼睛,抱著還在酣睡的小橘子,來到大堂,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一邊喝粥的時候,楚辭一邊吩咐二狗,寫下一張字條,用信鴿傳給連云城主。
“大人,寫什么?”
“大人,昨夜睡得可好?別殺了,我的人都回來了。”楚辭說,二狗寫,只是二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由得問道:“大人,這,連云城主看的明白嗎?”
“當然看的明白,只是可惜這信鴿了。”
楚辭嘆了口氣。
吃過飯,他坐在房頂上,抱著小橘子,放眼整個長安城,他有些惆悵和莫名的孤寂,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連云城會發生一次大清洗,也許有很多無辜的人,成為他和連云城主斗爭中的亡魂枯骨。
可,沒有辦法。
只能如此。
他不是圣人,不是善人,也非惡人,楚辭站在黑與白的中間,他不能先天下之憂而憂,也不能為生靈立命,為天下立心。
他只能,
用自己的鼠目寸光,讓長安城,蒸蒸日上,換來長安城在這亂世當中,有一日繁榮,為此,天下人如何,與他何關。
他是城主,背后是一城人的生命落在他的手上,他不是江湖俠士,可以逍遙自在,閑云野鶴,只要對的起長安,他可以對不起天下。
楚辭長舒了一口氣。
目光堅定。
與此同時,連云城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注意到了那些平日里沿街乞討的乞丐不見了,不過他們也沒有想什么,畢竟,只是乞丐。
沒有人會在意他們的生死。
只是有一老婦人,去連云城衙門報案,敲響鳴冤鼓。
他兒子昨夜喝酒后,就再也沒有回來過……